常笙画脱掉了身上的军装,整整齐齐地叠好,摆在了床上,她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
宁韶明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常小花?”
常笙画摇头,“没事,走吧。”
接常笙画的人直接在镇子上等,宁韶明准备开车送她过去。
把行李箱放进车子的后备箱里,宁韶明回过头,看到常笙画正站在不远处,风从脚下卷过,鼓起了她的衣摆。
宁韶明走到她身边,安静地陪着她。
常笙画忽然道:“我没想到……”
宁韶明侧头看着她。
常笙画笑了笑,“没想到我还会留恋一身军装和一个地方。”
明明之前都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在这一刻,她冷不丁就感到了一丝不舍。
当年离开you-know-who,甚至是离开z国的时候,她都是从不回头的。
宁韶明低声道:“我也舍不得你。”
常笙画转过身来用力抱了抱他,“走吧。”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离开的。
他们上了车,宁韶明发动车子,顺着主干道绕了歼龙驻地一圈,然后才往外开。
一向不喜欢拖拖拉拉的常笙画也一声不吭,只是注视着外头熟悉的风景。
大哥突然追着车子跑了过来,叫了好几声。
常笙画对它摆了摆手,“回去吧。”
大哥停在了那里,“汪”了一声,声音绵长哀婉。
常笙画注视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黑背犬,久久不吭声。
车子开到了驻地的大门前。
宁韶明忽然放慢了车速,唤道:“常小花。”
还在盯着后视镜的常笙画下意识地抬起头,随即就愣住了。
路的两旁,一身军装的士兵们排成两排,形成了长长的人墙,车子将从人墙中穿过。
排头的计芎大声道:“敬礼——”
士兵们齐刷刷对着车子敬了个礼,目光追随着车子移动。
常笙画没有下车,只是摇下车窗,眼神从每一个熟悉的队员身上掠过。
车子缓慢地顺着人墙往外开去,时光又短暂又漫长。
车子终究还是开出了驻地。
宁韶明看向后视镜,那一抹绿色的风景渐行渐远,却有洪亮的军歌追着他们的车子而来:
“咱当兵的人,
有啥不一样,
只因为我们都穿着,
朴实的军装……”
常笙画听着那嘹亮的歌声,把手伸出窗外,对他们挥了挥手,用只有宁韶明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再见。”
次日一大早。
常笙画看起来和以往没什么不同,还跟着宁韶明一起出早操,最近这段时间里,她把不少在you-know-who学到的战斗技能重新捡起来了,搞得宁韶明心慌慌的。
当然,常笙画表示她就是提前适应一下而已,宁韶明听罢之后就觉得更忧心忡忡了。
女魔头天天待在歼龙这个特种作战部队都不需要适应,怎么去了外头的世界,反而好像还变得更危险了呢?
常笙画对此很无奈,只能保证说她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韶明当时听了,就觉得很纳闷,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捡起这些技能?”
常笙画想了想,“真要打架的话,动静能小一点。”
you-know-who到底是干见不得光的工作的,讲究低调低调再低调,很多成员即使死了也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其实他们都不是很能打,常笙画只能算是特例,但也只是爆发式的攻击,打不了持久战。
宁韶明很纠结,“我还不知道你最擅长的居然是刀法。”
额,不是武林高手的那种刀法,而是用拇指大的小刀直接抹喉或者是捅进心脏里的刀法,她用假人练习的时候完全可以做到无声无息,看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宁韶明严重怀疑常笙画这是实践得真知……
算了,扯上you-know-who那个神秘兮兮又神经兮兮的部门,常笙画擅长什么都不奇怪。
常笙画也道:“知道我擅长这一手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你不知道也正常。”
就算是在you-know-who内部,每个成员彼此之间也不是知根究底的,毕竟他们在境外活动的时候,总是要留有一些底牌来保命。
常笙画想了想,猫哥苗凤纤是知道她的身手的,不过他快死了,也没胆子出卖常笙画第二次,所以就不重要了。
操场上。
看到常笙画还陪着宁韶明来出早操,歼龙大队的士兵们都有点惊讶,但还是三三两两凑过来一边跑步一边跟她说话。
歼龙的成员们已经接到宁韶明的通知,说他们教官准备很低调地离开,众人琢磨着常笙画素来那神神秘秘的作风,倒也没有什么异议,所以这会儿大家都提前过来说了一些道别的话。
常笙画的语气难得很温和,也没有不耐烦,晨跑的时间都被队员们瓜分了,宁韶明就陪在她身边听她和其他人告别,并不插话。
等大家都聊得差不多了,宁韶明和常笙画慢慢跑到操场边上,在树下站着休息了一会儿。
宁韶明若有所思地道:“他们现在倒是不怕你了。”
“因为我马上就要走了,”常笙画笑了笑,“距离会产生美。”
宁韶明皱起了一张好看的脸,“是吗?那我还是希望你跟我只保持一下心理距离,人都是可以有点小秘密的嘛,不过实际距离就算了。”
常笙画笑得扶住了旁边的大树。
接任指导员的那位军官暂时还过不来,常笙画只能先把工作交接给计芎,反正在她没来之前,这些事情都是计芎弄的。
歼龙众人吃过早餐之后,今天上午还有一节政治文化课,上头早就安排下来了的,新的指导员不来,那就没有老师给他们上课,宁韶明本来想让士兵们自由活动。
不过常笙画要等午饭过后才走人,时间很充足,便操起书本就给他们上课了。
一众士兵也是内心囧囧的,可是他们看着讲台上的常笙画,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舍得,个别心思细腻的,此时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常笙画哭笑不得地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就算我的课讲得不好,你们也不至于哭丧着脸吧。”
“哪有……”刘兴干巴巴地道,“教官你讲得挺好的。”
这倒也是实话,常笙画讲课喜欢剑走偏锋,不管是心理训练课还是这种枯燥的政治文化课都能讲出花来,大家听得一点儿都不困,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不过这个时候的他们的确也没什么心思上课了,常笙画看了一下时间,觉得也讲得差不多了,便把手里的课本一放,倚在讲台上,笑眯眯地道:“既然我讲得挺好的,那就来个临堂小测试吧。”
“教官不要啊——”众人一听,瞬间就哀嚎起来了。
常笙画的眉头一扬,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点了名就开始提问了。
士兵们登时如临大敌,看笔记的看笔记,翻书的翻书,热闹得那叫一个人仰马翻,宁韶明坐在前排,往后看了一眼,见他们都顾不上离别前的忧愁,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这女魔头真的是……
等折腾得差不多了,常笙画便随意拖了张椅子坐下来,跟他们闲聊。
歼龙的士兵们纷纷起哄,问她什么时候跟他们老大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