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笙画也不意外于宁韶明的敏锐，难得有点懊恼地揉了揉眉心，“我把常家逼得太急了。”
一股脑就将常家翻了个转儿，偏偏常家也算是破船也有三斤钉，在他们有鱼死网破的决心下，想要捣鼓点什么大事也不是那么难。
宁韶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他们一击即中，估计他们都能半夜笑醒了。
幸好的是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情况，不然常笙画非得把他们一个一个活生生撕了不可。
宁韶明盯着常笙画的表情看了一会儿，才道：“常小花，你在生气。”
常笙画很淡定，“没有，我刚才就说了。”
宁韶明伸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指尖，笃定地道：“你在生自己的气。”
常笙画不置可否，“我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乖，嗯？”
宁韶明摇了摇她的手指，“常小花，我想亲亲你。”
常笙画心里一软，凑过去亲吻他的唇。
宁韶明的手搭在了她的后脑勺上，轻抚了几下，“没事的，就算没有常家，我去出任务，也难免会有意外，不是吗？”
常笙画难得温顺地在他的肩弯里虚虚靠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坐回去。
宁韶明享受着来自常笙画的依赖，心花怒放得嘴角都拉不平了。
常笙画觉得好笑，“躺会儿吧，坐久了对伤口不好。”
“哦”
宁韶明到底是受伤之后精力不济，刚躺下去的时候还缠着常笙画说话，没一会儿就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常笙画盯着他的睡容看了片刻，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关于她要离开歼龙大队的事情，为了不影响宁韶明的伤势恢复，常笙画打算过两天再告诉他。
而且这次离开也不能完全出于被迫，如果能想办法掌握主动权……那就再好不过了。
常笙画细细斟酌着自己之前定好的计划，不少想法慢慢成了型，让她对离开歼龙大队之后的局势把握也多了几分。
好不容易从复杂的思路之中抽回神智，常笙画重新低头去看睡着了的宁韶明，脸上难得多了两分迟疑。
常笙画原先预定的计划是至少在一年之后才脱离歼龙大队，脱离军队，那时候不仅能将新兵调教出来，关于接任她的人选和另一个副中队长的人选也定下来了，歼龙大队也重新走上了正轨，不管如何，至少常笙画也走得放心了。
可是如今……
其他事情都可以用别的计划来弥补，唯独一个宁韶明，让常笙画颇为不放心。
他们才定下关系不到两个月，几乎就没怎么分开过，别说是向来情绪敏感的宁韶明，就连常笙画想到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片茫茫雪原，都难得心肠柔软地生出几分依依不舍。
常笙画只是在歼龙驻地呆了一年而已，当年离开服役三年的you-know-who时，她都没有生出过这样的情绪。
常笙画看着宁韶明睡得正香的样子，罕见地有几分心理不平衡，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老是破坏我的心态……你怎么就这么闹人呢？”
宁韶明皱了皱鼻子。
常笙画下意识地松开手，还轻轻地给他揉了揉。
这个动作完全是本能的，等做完之后，常笙画才哑然失笑。
唉，看来是真的败给他了。
宁韶明被抓包，长长的眼睫毛一下子忽闪忽闪得厉害。
常笙画也不说什么，继续给他喂粥，估摸着吃得差不多了，就不让宁韶明继续吃了。
宁韶明看着常笙画把剩下的白粥和肉汤一扫而空，便很直观地能感受到计芎他们说的“教官很累了”是什么意思。
平时的常笙画作息不算太规律，但是就算再忙也很少在饭点之外的时间吃东西，宁韶明给她投喂，她还表示空着肚子的时候脑子转得比较快，拒绝被他喂食。
这会儿常笙画肯吃饭，除开不浪费的原则之外，也的确是饿坏了吧。
常笙画去卫生间洗好饭盒，出来之后就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顺带倒个垃圾叠叠被子，宁韶明的目光则是全程跟着她打转儿。
好不容易忙完了，常笙画就把凳子拖了过来，坐在了宁韶明的病床边上。
宁韶明眨眨眼睛。
常笙画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要不要躺下来？”
宁韶明摇头，“躺着累，睡多了也难受。”
常笙画给他调整了一下靠背的枕头，“那就坐会儿，晚点再睡。”
宁韶明的目光还在黏在她身上不放。
见状，常笙画只好道：“说吧，在想什么？”
比起以前的动不动就用“读心术”，现在的常笙画总是更习惯直接询问他在想什么。
宁韶明注意到这个细节，心里默默地高兴了一会儿，但是沉默了几秒钟，又嘟哝道：“常小花，你生气吗？”
常笙画扬起眉头，“我生气？”
宁韶明垂下眼帘，有点小委屈的样子，“不是故意受伤的……”
常笙画却挑起眉头，“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个生气？”
“总感觉你有点心情不好……”宁韶明照实道。
常笙画只是道：“宁小明同志，你是个军人。”
宁韶明有点不明所以，“啊？”
“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个军人，”常笙画道，“哪怕以前我不太认同军队的时候，在you-know-who里，我还是会每年都写一份遗嘱，以免有什么意外发生。”
宁韶明想象着那个场景，虽然知道女魔头一定会理智又镇定地把遗嘱写好，但还是有点小小的心疼。
常笙画很淡定，“所以不管你是受伤了，还是……我都有心理准备，不会生气，也不会觉得你在多管闲事。”
——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切身体会，所以我没什么好生气的。
宁韶明的眼睛里有神采在发光，“常小花。”
常笙画“嗯”了一声。
宁韶明轻声问：“你已经不对军人有偏见了么？”
常笙画注视着他的眉眼，笑了笑，“我是不是没有说过……”
“嗯？”
“军人其实挺可爱的。”
宁韶明愣了一下，然后就不由自主笑开了。
他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又可爱又帅气，常笙画忍不住凑过去亲吻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