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狮子不威风

他昨晚没在医疗楼那边,所以并不清楚。

赵素林道:“连夜赶回来的,好像何丘良上将也来了,也不知道里头那个要怎么处理。”

赵素林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房门背后的秃头历。

刘兴压低声音道:“昨晚教官见过他?”

鹌鹑一脸沉重,“对啊,教官在房间里带了四十五分钟。”

齐葛一脸惊悚,“里头的人……还是活人吗?”

刘兴一拍他的脑袋,“干嘛把教官想得那么凶残?”

齐葛嘴角一抽,“别说你不是这么想的!”

刘兴吹着口哨表示自己听不懂。

赵素林无奈地道:“活着,就是感觉有点受刺激了,你们等下记得让他吃饭,别真的出什么问题了。”

刘兴突然鬼鬼祟祟地道:“我听说心理学里有种暗示,可以不让人当场死,但是他会受尽折磨,然后突然自杀,还找不到任何痕迹……”

他的口气跟讲鬼故事似的,另外三个人被他弄得一阵鸡皮疙瘩乱起。

赵素林简直拿他们的脑洞没辙,“少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好好当值!”

而被讨论的当事人常笙画,此时正在病房里的其中一张床上。

宁韶明在另一张床上,病床本来就窄小,常笙画还不至于很不人道地去跟一个伤员抢位置。

昨晚常笙画睡得很晚,身体又疲倦,所以这个时候还没醒来。

她正在做梦,也很清晰地能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她梦见自己开了工作室,还跟宁韶明结了婚。

某一天宁韶明突然变成了一只小狮子,常笙画无可奈何地抱着他到处找人想办法。

可是她怎么都找不到办法把他变回来。

小狮子趴在她的怀里,很伤心地一直在掉眼泪,常笙画看得都心疼得要死。

然后常笙画就醒了。

她下意识地坐起来,过度急速的起身让常笙画的脑袋发出“嗡嗡”的响声,但她还是努力地定睛往对面的病床上看过去。

还好,宁韶明还是宁韶明,没有变成一只迷你版本的小狮子。

常笙画晃了晃脑袋,坐起身来,看宁韶明还没醒来,她就去洗手间洗漱了。

等常笙画刷牙洗脸出来,就看到楼笑倾已经站在病床边上,正在给宁韶明检查伤势了。

“敲门了,你没开,我就直接进来了。”楼笑倾解释了一句。

常笙画不甚在意,走了过去,“怎么样?”

楼笑倾道:“还好,没有并发症,不用送去军区医院了。”

楼笑倾能在歼龙驻地一个人管理一栋医疗楼,那肯定是医术过硬的。

其实医疗楼里本来也有别的军医给楼笑倾打下手,但是自从前一年那件事之后,驻地里就剩下三四十个士兵,那些军医就被人纷纷调走,只剩下一个楼笑倾不愿意走,留在这里当光杆司令。

当然,这也跟他属于楼家的敏感身份有关。

常笙画跟他的关系不好,但是也没有怀疑楼笑倾的医术,闻言就点了头,“那就好,他能吃东西吗?”

“暂时还不行,伤口就在肚子上,他的胃有点被震伤了,不是大问题,但还是要注意,”楼笑倾道,“先打营养针吧,晚上再看看情况,可以让食堂那边炖点汤备着。”

常笙画在心里想着什么样的汤适合给病人吃。

楼笑倾忽然低声问:“韶明是怎么受伤的?”

常笙画不动声色,“你不是知道了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楼笑倾不耐烦和她绕圈子。

常笙画淡淡地道:“不是大问题,我会处理。”

楼笑倾指了指病床上的宁韶明,“不是大问题,他能躺在这里?”

常笙画垂下眼帘,“一点没有收拾好的烂摊子而已,不会有下次的了。”

楼笑倾皱着眉头看着他。

常笙画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以后多看着点他。”

楼笑倾微微愕住,“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常笙画耸肩道,“让你多照顾他一下,他总是那么鲁莽,教也教不会三思而后行。”

楼笑倾难得觉得自己的脑子转不过来,“你……你要去哪里?”

常笙画笑了一下,有点凉薄,“放心吧,我不会跟他分手的,让你失望了。”

楼笑倾简直烦死了常笙画这种滴水不漏的态度,“你的计划是什么?还是你不打算告诉他?!”

常笙画低下头,看着宁韶明的睡脸,“我应该说吗?当然,我会说的。”

她永远都不会像是以前那些人一样,做一个抛弃他的人。

楼笑倾微微安下心来,他就怕常笙画一声不吭就跑了,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宁韶明解释了。

常笙画重新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淡淡的,“说走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走的,起码他现在这样……我也不放心走。”

楼笑倾捏了捏眉心,“之前明明没提过要这么着急……帝都那边很棘手?”

常笙画想了想,“对我来说不算大事……只要他们不拿宁韶明威胁我。”

她这么说的时候,语气尽管平静,但是内里却藏着一片片杀人不见血的锋刃。

楼笑倾都感觉得出常笙画此时的气压阴森森的,便不刺激她了,“行,你自己斟酌吧,反正得提前跟韶明说一声,他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当然。”常笙画道。

她是心理医生,自然明白沟通是多么重要的事情,那种所谓的为你好的隐瞒,其实才恰恰会折腾出更多的麻烦。

半梦半醒之间,宁韶明依稀听到耳边有人在窸窸窣窣地说话。

可惜那像是隔了一层薄膜,他听得不怎么真切,于是他用力去听,但是周围突然就安静下来了,他吓得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正在帮他用毛巾擦脸的常笙画眨了眨眼,“醒了?”

她的态度平缓得就像是每日早上的晨间问候。

宁韶明的心情慢慢地平复下来,还下意识地对常笙画笑了一下,“早啊,常小花。”

常笙画低头亲吻他的额角,“早,宁小明。”

宁韶明不由自主地微笑,然后才感觉到腹部上传来的疼痛感,但是他忍下来了,只有发白的唇色能够显示出些许端倪。

常笙画看了一眼,并不拆穿他,而是端过一杯温水,拿勺子给他舀了一勺。

“只能润一下唇,不能多喝,”常笙画道,“楼军医说的。”

宁韶明看了看那个只能拿来喂猫的勺子,扁嘴,“我口渴。”

常笙画突然低下头。

宁韶明一愣,然后就感觉到常笙画的吻落了下来,舌尖轻轻掠过他的双唇。

宁韶明一下子别说是口渴,连伤口痛不痛都没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