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韶明觉得她一定说不出好话来,“像什么?”
常笙画字正腔圆道:“一个吃醋的男人。”
宁韶明的眼皮子一跳,“滚你的蛋!”
两百个新兵,最后只剩下六十个人,加上十五个老兵,他们将会编入歼龙大队的队伍里,成为一名正式的特种兵。
剩下的新兵则是在当天就收好了东西,然后坐着车离开了歼龙驻地。
这些被淘汰的新兵哭得稀里哗啦的,刘兴和王胜麟连吓带哄,好不容易把他们安抚住了,这才顺利把人送走了。
再回头看一眼整整齐齐的新成员们,歼龙的几个小队长都忍不住心头火热起来。
虽然最后留下来的人数比想象中少,但是他们歼龙的队伍终于又能过百了!
这七十五个新成员被整编成了三个小队,分别是歼龙四队、五队和六队,四队和五队的临时队长是白眉和另一个老兵,六队的临时队长则是武征。
没办法,新成员和歼龙老成员之间的训练进度差太大,很多训练项目都要错开,没法儿并在一起,就只能分开成队了。
当天晚上,最近一直在小食堂吃饭的歼龙老成员们全部出现在了大食堂里,和新成员们交错坐在一起,自我介绍并相互认识。
为了给老成员们一个好印象,新成员们个个儿都坐得笔直笔直的。宁韶明看他们精神气儿很足,心里高兴地,以茶代酒道:“让我们欢迎新成员正式加入歼龙的大家庭!”
全场掌声雷动,新兵们激动得脸都红了。
宁韶明象征性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让大家伙儿互相熟悉了。
常笙画见他满脸喜色的,便笑道:“这么高兴啊?”
“当然!”宁韶明骄傲地道,“等这批兵练出来了,看谁还敢在歼龙面前横!”
常笙画知道这一年来的憋屈让小狮子不好受了,轻笑着摇头道:“放心吧,谁能有你横呢?”
“别说得我跟恶霸似的……”宁韶明白了她一眼。
常笙画若有所思,忽然道:“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今年不放假吧?”
“对啊,训练进度要跟上去,而且新兵第一年来部队本来就不放假的,”宁韶明道,“怎么,你想请假?”
“不是我,是我们,”常笙画纠正他,“过年就留在驻地里,但是年后得腾出时间回帝都一趟。”
宁韶明不解,“回去干吗?”
常笙画凉凉地道:“你真以为那些事情是完全躲得开的?”
宁韶明马上就想到了宁家家主的身体检查报告风波,脸色都变苦了,“不是吧……现在都没回去,年后回去还有什么用?”
“你要是想现在回去,我也不拦着你,”常笙画皮笑肉不笑,“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活着回来了。”
宁韶明被她说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你确定咱俩年后回去就不是自投罗网?”
年后就是开春了,距离政治班底变动不到一个月,到时候到处都是雷区,他们随便走走就能引爆无数炸弹吧?
常笙画却是道:“别想太多,给我点时间布置一下,保证你能全身而退……至于别的,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宁韶明想到之前说过的脱离宁家的事情,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我知道了。”
“而且你别忘了,”常笙画提醒他,“何上将说过了,如果歼龙想从后勤部队调回来,那就看看开春之后是个什么形势,我算了一下时间,想运作的话起码也要排到四月份之后,到时候这群新兵也练出来了,再争取捞点功劳,两边使力就有希望……你要是不把宁家那边给解决了,你爸给你使点绊子,那歼龙就真的要在后勤部队待到地老天荒了。”
歼龙就是他的心肝宝贝儿,宁韶明一听,忙不迭道:“行,我好好琢磨个办法,弄死宁景侯那丫的!”
彭贵贵和武征是一个宿舍的,编队的时候自然也编在了一起,武征一出去,下一个就轮到彭贵贵了。
彭贵贵忧虑地看向武征,低声道:“小武?”
武征没有把自己的激动表现得太明显,只是摇头道:“你进去吧。”
彭贵贵只好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走进了那间大办公室。
和武征之前的坦然不同,彭贵贵整个人都紧张得不行,坐在凳子上时浑身拘束。
这次宁韶明没有开口,只是低头看着他的资料页。
常笙画倒是多看了彭贵贵两眼,表情显得有点微妙。
两个大boss都不说话,彭贵贵一副快要被吓死了的表情,刘兴只好主动开口道:“33号,彭贵贵,能请你说一下你现在的打算吗?”
彭贵贵攥紧了拳头,“我想留在歼龙。”
刘兴和王胜麟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常笙画玩味地看着彭贵贵,“留下来?”
她的样子看起来和之前在谈话室的时候不太一样,彭贵贵想起常笙画曾经问过自己的问题,有点心慌意乱,但还是强撑着道:“对,我想做一个特种兵。”
宁韶明这才开口道:“用你的理由说服我。”
彭贵贵张了张嘴,好几秒种后才道:“我……我可以努力的。”
他的声音里藏着单薄而苍白的影子,常笙画的目光投了过来,彭贵贵几乎听到她在说——
如果一条路明知没有希望,你还会坚持吗?
可是彭贵贵看向桌子后头的常笙画,对方只是轻轻在微笑。
“很抱歉,彭贵贵,”宁韶明注视着他,“你被淘汰了。”
彭贵贵豁然站了起来,“为什么?”
宁韶明平静地看着他,“我的兵可以怕死,但是不能真的见死不救。”
彭贵贵的脸色渐渐白了一片。
——我们都是新兵,害怕不是正常的么?
——小武,我不想死!
彭贵贵抖着嘴唇道:“我只是……不适应,下一次我会做得更好的……”
宁韶明摇了摇头,“那就下一次再见吧。”
彭贵贵手脚一片冰凉,羞愧让他的脸颊发烫得厉害,他低着头就想走,但是被常笙画叫住了。
“彭贵贵,”常笙画问道,“之前那个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常笙画的声音和目光总是带着一股透彻人心的穿透力,彭贵贵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干哑地道:“有……我就是想留在歼龙。”
“是吗?”常笙画反问。
彭贵贵底气不足地道:“是……”
常笙画淡淡地道:“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可以骗得过所有人,但你骗不了你自己。”
就像是彭贵贵在心理评估测试的时候伪装自己一样,分数是好的,然而人的心却受不住那股逐渐崩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