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笙画不动声色地道：“万世伯似乎不太看得起我们这些小辈。”

万木华哼笑一声，“你也没必要拿话激我，你使的手段，我用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没出来呢。”

他倒不是那种话里弯弯绕绕多的性格，只是的确很难搞就是了，常笙画道：“看来万世伯今天是没什么雅兴跟我们聊的了……宁中队。”

一直在观察万木华的宁韶明突然被她叫到，差点儿没反应过来，“嗯？”

常笙画笑了一笑，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坏心眼，“你去陪万世伯玩玩吧，听说万世伯枪法如神，你可以领教一下。”

宁韶明有点惊讶——万木华的枪法很好？

万木华的眼神也陡然锐利了起来。

常笙画微笑着迎接他探究的目光。

万木华喜欢玩枪还玩得很好这件事，在圈子里没几个人知道，这个射击俱乐部都等于是他的私人娱乐地盘，万木华不确定常笙画这么大喇喇说出来是在威胁他，还是在暗示自己的势力到了哪种地步。

但是从常笙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万木华也没追根究底，只是对宁韶明扬了一下下巴，要笑不笑地道：“小子，听说你在军队是兵王？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兵王的水平吧。”

他说得好像很高看宁韶明，但是字里行间透着的却是截然相反的意思。

宁韶明也知道自己在帝都作为废柴大少的名声，也不生气，走到另一个射击台前，就开始检查那些零散的枪支零件。

万木华本来还有点在意常笙画刚才透露出来的意思，但是很快就被宁韶明那边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

军队是最讲究实力的地方，宁韶明这个兵王自然不是有水分的，何况他还连任了好几年，只是这两年他忙着歼龙的事宜，就不去碾压那些后辈了。

所以常年混迹军队的他在拿起枪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不一样了，那些枪支的零件在他的手里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如臂使指，游刃有余，整个组装的场景都是利落而优雅漂亮的，完全找不到一个累赘的动作，还带着真正上过战场的杀戮之气。

万木华玩了那么多年的枪，欣赏水平自然不低的，他的目光当即就亮了起来。

这个俱乐部的枪自然比军队统一用的制式武器要好多了，还是稀罕货色——歼龙大队不可能统一装备、宁韶明自己看了都心水得不得了的那种稀罕。

所以他一拿起零件就浑然忘我了，把整一杆枪拆了装装了拆，两遍下来就已经熟悉了整个枪的结构了。

宁韶明把它拿起来，架在肩膀上，瞄准了前方的靶子，然后就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万木华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子，来一场。”

宁韶明很轻松地道：“行啊。”

至于常笙画……唔，她已经找个地方坐下来准备看戏了。

说实话，万木华吃过的盐比宁韶明吃过的饭还多，但是在玩枪这个领域上面，宁韶明绝对是统治级别的，碾压万木华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常笙画听着耳边砰砰砰的声音，淡定地喝了几口茶。

果然这样交流就轻松多了，真不枉费她专门把宁韶明骗过来……

常笙画带着宁韶明去了一家射击俱乐部。

在进门之前，宁韶明跟她确认了一下自己待会儿要做什么。

如果没必要带他过来，常笙画肯定会一脚把他踢开，但是常笙画默认了他的跟随，宁韶明就知道肯定是有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了。

常笙画也不客气，直接说：“少说话，装面瘫，我让你干嘛就干嘛。”

宁韶明一头黑线，“让我干嘛就干嘛……我还真的不敢相信你的人品。”

常笙画眯着眼看着他。

宁韶明识趣地道：“当然，我相信你还是有分寸的。”

常笙画“呵”了一声，然后就直接进了那家射击俱乐部。

其实这家射击俱乐部从招牌和店门来看，都是破旧又窄小的样子，好像也没有什么名气。

起码宁韶明在帝都生活了二十来年，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俱乐部的，因为他打小就喜欢枪械、搏击之类的东西，帝都里大大小小的相关场馆都被他拜过师或者是踢过馆。

常笙画并不解释什么，直接跟前台的服务生递了个写着数字的牌子。

那个服务生本来还有点懒洋洋爱理不理的样子，但是一看那牌子，他就立刻直起了身子，恭敬地把牌子接了过来。

他做了个邀请的动作，“两位客人这边请。”

常笙画也没说什么，直接就跟着服务生进去了。

宁韶明秉承常笙画的嘱咐，面无表情又默不吭声地跟着常笙画一起走进去了。

进到内部，才知道这家俱乐部内有乾坤，通过破旧的前台和一个陈旧的场馆，后面的通道就倏然豪华了起来，像是时空错位似的，简直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经过这条豪华的通道之后，就进入了一个同样豪华的射击馆，已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在练枪了。

宁韶明不用走近去看，光是听枪声，就知道这里用的是真正的枪械，而不是市面上那些俱乐部用的仿真的射击练习枪了。

他有点怀疑这个俱乐部可能是某个圈子的人开的，用来作为私人聚会地点的。

常笙画让宁韶明板着脸，她自己倒是端着平时那副虚伪又好像没什么破绽的笑脸，冲着那个摘了耳罩的男人点了点头。

那个男人看起来也就是四十出头，保养得很好，只能从他眼角的细纹和眼中的神采看得出岁月的痕迹，他长得并不算是很帅气，但是自有一股久居高位的气场，当他看着人的时候，那股弥漫的压力几乎能让胆子小的人腿脚发软。

宁韶明乍一看，觉得他还挺面熟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个男人敏锐地把目光转了过来。

宁韶明和他直接对视上了，对方锐利的视线几乎将他整个人剖开。

宁韶明在心里轻轻吸了一口气，不过他风里来血里去的，大场面见多了，也并没有露怯的意思。

男人似乎有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