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恶心了一遍

常宫锦和常笙画的对峙让身边的常家人都不敢再言语,甚至连呼吸都微微屏住。

无论他们对常笙画有多么轻蔑和恶劣的评价,但是谁都不可否认,只有她从小有能力和常宫锦谈条件,甚至让老谋深算野心勃勃的常家家主都失了仪态。

他们那么厌恶常笙画。

他们那么嫉妒常笙画。

对峙的时间看似很长,但是细数起来也就是那么十来秒,甚至不够周围的人在肚子里编纂出精彩的故事开头,过于恐怖的气氛便在这对父女的默契之中一扫而空。

常宫锦语气冷漠地说:“既然回来了,那就回家看看,尽你作为常家人的责任和义务。”

常笙画笑意吟吟地玩了个文字游戏:“我尽量。”

常宫锦听懂了,所有常家人都听懂了,但是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个人在七八年前就能说得出和常家毫无瓜葛的话,在她如今羽翼丰满、甚至疑似是和宁家勾搭上了的现在,常家的人对此毫无办法——至少在这个订婚宴现场,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还得防止常笙画做点什么。

不该放她走的……

常宫锦注视着常笙画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后悔把一只幼小的野兽放到残酷的大自然里,让她学会了独立和捕猎。

很不幸的,常笙画的举手投足都在向他宣告——她捕猎的对象是,常家。

也许一开始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的,常宫锦在把常笙画从国叫回来的时候,未尝没有让常笙画作为手头最佳的棋子的想法,但是偏偏他的几个儿女出了手,把唯一那条不和常笙画对敌的道路给堵死了。

——无论是甘老板还是调到南边边境线的举动,亦或者是全军对抗赛时闹出来的笑话。

当然,常宫锦不觉得常笙画能够撬得动常家的根基。

只是难免有点棘手,不是吗?

常奇剑他们都被常宫锦挥退了,让他们各自回去招呼客人,包括冯香贞和魏师师,常笙画单独站在常宫锦面前,脸上的笑脸比面具还结结实实地挂在那里,没有太多变化的波澜。

常宫锦严苛地道:“认清你的身份,常笙画。”

——只要你还姓常,就别做太脱轨的事情。

常笙画微微掩住嘴巴,遮挡住那一抹嘲讽的笑,“您不提,我还真的记不太起来。”

常宫锦眼露不悦。

常笙画忽然凑近他,“爸,你知道么?”

常宫锦一顿。

“我真的……”常笙画微笑着说,“很想您呢。”

几乎是在常笙画话音落下的一刹那,冯香贞就意识到了自己捅出来的大篓子。

她是不在意这个无法帮自己巩固地位的女儿,但是完全认不出来也是不太可能的,刚才只是嘴太快了,要是再给她秒,冯香贞肯定不至于说出这么愚蠢的话。

能够在常家活到现在,冯香贞不聪明但也很认得清形势,常笙画的一句“喝多了”等于是给她递了梯子,她忙不迭就顺着往下爬了。

“哎呀,是笙画啊!”冯香贞用无比虚伪的亲热口吻说,“我刚才一个高兴多喝了几杯,看人都看不清楚,你没说要回来,我还以为我太想你了,都想得眼花了!”

虽然这话让大多数心知肚明的人都不相信,但是起码明面上是应付过去了的。

常笙画笑了笑,仿佛很适应这一场景似的,“妈你要多注意身体,喝太多酒不好。”

冯香贞硬是挤出不胜酒力的娇弱表情,“你说得对,说得对,我不喝就是了……”

常笙画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冯香贞一眼。

“母亲”这个角色,在常笙画的成长过程中并没有什么存在感,或许对于常奇剑他们来说,一个热情又殷勤的后母令人厌烦,但是也足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尤其是在作为亲生女儿的常笙画被忽视的情况下。

多年未见,冯香贞看起来保养得很好,和常笙画印象中的容貌差得不多,她身上的衣服修身而美丽,珠宝灿烂而夺目,十指的指甲染成蔻丹似的红,踩着镶钻的高跟鞋,完全是世家大族该有的行头。

但是冯香贞的相貌和常笙画并不相似,眼角微微下垂,透出几分刻薄的意味,这让冯香贞一身的装扮都变得和她的气质有点格格不入,如同一个品位不高的暴发户。

常笙画无意义地扯了一下嘴角。

看来这么多年的贵妇生活,并没有提高她母亲的品味和气质。

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冯香贞对常笙画着实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儿,表面看起来真像是个疼爱女儿的母亲。

常奇剑等人已经聚拢过来,年纪较小的那几个大都用警惕和排斥的眼神看着常笙画。

——如此清晰明显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常笙画在内心嗤笑,明面上很自然地跟他们打了招呼,“大哥,二姐,四姐,五哥。”

被招呼到的常重戟笑了笑,很明智地表现出他没有和常笙画私下见过面的态度。

常若诗咬着牙微笑道:“小六真难得回来一趟啊……”

常笙画看向她,半开玩笑道:“鉴于四姐刚帮我介绍了一个‘优质’的相亲对象,作为暂时想保留单身的妹妹来说,避免相亲的最好办法就是沉迷工作,你觉得呢?”

不用说,这个所谓的相亲对象就是刚被弄死没多久的甘老板了,常笙画这时候提出来,就差没明晃晃地威胁常若诗了,后者瞬间就闭了嘴。

常有戈见状,不甘地道:“小四也是怕你耽误了年纪,你应该对你四姐道谢。”

常笙画的唇角弯弯,“我想军队里不缺光棍,四姐介绍的对象……恐怕不是很适合我这种请假都难的工作,三哥和三嫂不也是因为工作方便才近水楼台的么?”

提到这场令人耿耿于怀的订婚宴,常有戈心头的火气霎时间就烧得他满腔憋屈,偏偏又不能吐露出来。

如果不是常笙画……他至于受这样的侮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