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韶明和严友他们都挤到了玻璃窗上,看着里面的场景,心里像是吊钢丝似的在悬着。
医生检查了好一会儿,从一群人围着的间隙,宁韶明注意到孟澎的手指在挣扎着拽着床单,立刻小声道:“他醒了!”
“肢体动作不代表什么,”严友却不太乐观,“医生说也有可能是毒瘾发作引发的痉挛。”
宁韶明看了常笙画一眼。
常笙画抽抽嘴角,“别看我,专业的医生在里面,我顶多算是个赤脚的。”
宁韶明由衷地道:“你终于有自知之明了。”
常笙画冷笑。
宁韶明马上闭了嘴。
幸好的是这次icu里面传来的是好消息,孟澎真的醒了。
其实只是短暂的清醒,但是鉴于孟澎病情的严重性和他的身份的特殊性,医生还是准许了两个人进去和他沟通。
宁韶明和严友飞快地商量了几句,最后决定让严友和常笙画一起进去。
一个是孟澎的上司,可以取信于他,一个是心理专家,即使孟澎不能开口,他们也要最大程度解读出他的肢体动作和眼神表达!
常笙画没有推辞,和严友一起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隔离服,然后进入了重症监护室,医生早就把注意事项说清楚了,此时和护士们都纷纷退了出来,把一个足够保密的空间留给他们。
严友和常笙画走到了孟澎的床边,对上了他微微掀开的眼。
他充满迷茫和痛苦的眼神让严友心里一跳。
医生说,高浓度毒品可能会摧毁他的大脑神经系统,导致记忆不清、语言障碍等问题……
{}无弹窗宁韶明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悲观的人,总是那么难搞,不是吗?”常笙画像是在征询着宁韶明的意见,语气十分平静,几乎让宁韶明忽略了她是在暗指着自己。
宁韶明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点头或者摇头,最后就只能这么定着不动了。
常笙画同样没有打算看他的回应,只是继续说自己想说的话:“做好事怕自己变成坏事,做坏事就会愧疚一辈子,好像时时刻刻有人在背后盯着你……”
她那种具有穿透性的目光终于移开,重新落在孟澎身上,宁韶明忍不住松了一小口气,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常笙画看着孟澎,好像是在问宁韶明,又好像是在问玻璃窗里面那个还没醒过来的人,“一个麻烦的悲观者,就像是装睡的人,应该怎么样才能把他弄醒呢?”
宁韶明回头看了一眼,严友在打瞌睡,习濛在玩手机,计芎和余庆栗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区抽根烟,并没有人注意得到他们之间无厘头的对话。
宁韶明这才出声道:“你想说什么?”
“那你想说什么呢?”常笙画反问。
宁韶明皱着眉头,没有回答,其实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是对常笙画说他的不安和焦躁呢,还是对玻璃窗里躺着的人说对不起呢?
常笙画盯着宁韶明不停在变幻的表情,冷不丁地问:“你听说过焦点效应吗?”
宁韶明下意识地说:“没有,那是什么?”
“一个人在穿了新衣服之后,总会比较自信,觉得别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但事实上这个人的衣服并没有他她想象中那么引人注目;另一个人摔了一跤,觉得自己出了大丑,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可是大家都在忙着做自己的事情,连他她是不是摔了一跤都没有发现……”常笙画再一次看向他,目光清凌凌的,带着山间雪水的温度,“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宁韶明似懂非懂的,“我不知道……”
常笙画淡淡地道:“你是不是觉得孟澎要是死了,肯定有你的一份责任?”
宁韶明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心思的,但是被戳穿的感觉有点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