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钦再次睁开眼睛，仍旧无法适应光明一般的微微皱眉，面上平静，挣扎着起身，手上的针管牵着半截的薄被，勾着顾长钦的手臂无法挪动。

“是我不好没能保护你。”

顾长钦的话音未落，冷静的眸子落在叶轻尘的身体，浓眉拧紧，满是心疼。

顾长钦知道，那些话不会叶轻尘的心意，总是有苦衷的，叶轻尘对他的心意丝毫的不比顾长钦对叶轻尘少，那些伤害的话，一定是出于无奈。

“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等我好了我带你走，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会带你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哪里不会有人逼你离开我，也不会再有阻碍，我们会生很多的孩子，轻尘……”

顾长钦说着顷身上前，手臂不顾及还在晃荡的针管一把圈着叶轻尘的身体，瘦弱的身体好像没有温度，抱在怀里咯人的瘦。

“轻尘，相信我，相信我的能力，没有顾家我一样可以给你和孩子很好的生活，什么都好，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我甚至可以……”

顾长钦说的激动，带着微微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叶轻尘的脖颈。

顾长钦有力的手臂绕过叶轻尘的身体，一个交叉的形状笼罩着叶轻尘的半个身子，下颚抵着明显凸起的肩骨上，眼角的睫毛剐蹭着叶轻尘的长发绕在而后的鬓角。

叶轻尘死死的抓着心，钻心的疼从指间传来，压制不住的颤抖自手心荡开，甚至带上踏在地板的脚都在发抖，她被搂在怀里，薄被下暖暖的胸膛一下贴在脸上，难以抗拒的诱惑。

叶轻尘有些费力的抬起头，眼眸里映着那个人消瘦的下巴，泛着青色的胡渣从下颚一直到喉结还有一点，从前她总是觉得顾长钦的胡渣有些扎人，总是挠的她咯咯的笑个不停。

仅仅一夜，那些青色的胡茬又攀上了顾长钦的脸，只是以后，恐怕在也没机会了。

忽然，叶轻尘好想再摸一摸那些青色。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就是为了逼我离开，可是你想过我没有了你该怎么生活？该怎么去熬过每一个日出日落？”顾长钦缓缓的开口，眼底一片的落寞。

一片的黑暗在眼前，耳边模糊不清的声音度断断续续，似乎有什么隔了顾长钦的听觉神经视觉神经，想要挣扎去听清，去睁眼却始终不能如愿。

汩汩的水声从玻璃的水壶里换倒进白瓷的水杯，清脆的一声之后病房回归寂静，悉悉率率有人的响动，叶轻尘坐子安椅子上，平静淡薄。

“给你倒了水，刚才我尝过了，正好的温度，醒了就能喝了。”

叶轻尘淡淡的开口。

窗外的茂盛依旧翠绿，叶轻尘开了窗，依稀记得这个人最爱的清爽，哪能总是这样的在消毒水里泡着，临窗的风轻轻摇着窗纱，一吹，如神砥降临的裙摆，梦幻不似真实。

碎发已经被叶轻尘隆起，眉目如画却依旧的英气凛然，眸子深邃而墨染一般的透亮，忽的，顾长钦睁开眼，望着一旁的叶轻尘。

“轻尘……”

不过一晚的光景，顾长钦的开口恍如半个世纪沉寂后的沙哑。

清风忽然吹过，似乎是许久不见的想念，墨染的眸子尽是欢愉欣喜，英气的眉稍稍的挑了一些往上的弧度，眼角带着笑意。

“轻尘……”

顾长钦贪恋的开口，无尽的黑暗如沟壑下的深渊，总是抓不到头的阴寒，哪里荒草不生甚至不能呼吸的压抑，总是那般的煎熬难过。

哪里，没有她的轻尘，顾长钦心里这样想，所以，才那样的难捱的寂寞。

叶轻尘呆了几秒，眨了眨眼皱起眉，眼中波涛汹涌着白色的浪花如节日里庆典的烟花的绽放，片刻前的绝望忽然被眼前的惊喜代替，她的长钦醒了。

“长……”

开口的第一个音节还没出口，脑海中一道冷光劈开已经升腾的兴奋，归于平淡。

叶轻尘忽然暗下的眸子，不见了波涛不见浪花甚至水光的波动，只有无尽的黑暗死寂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