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长军听了姚丽君的话,第一反应是:这女孩居然被退亲了?然后眉头皱起来了,不会因为被退亲所以投河自杀?还以为是个孩子呢,眼睛不由瞄到刚才自己按压的部位,那手感,连绵起伏的触觉……黝黑的脸上有些滚烫,的确不是小女孩。
摒弃一些杂念,顾长军正正脸色,义正言辞的说道:“这位姑娘只是失足落水了,我路过正好救她上来。
人言可畏,希望这位女同志注意自己的言辞。”
然后转向自己怀里的女孩,声音无端轻柔了几分:“你感觉怎么样?你刚才都停止呼吸了,虽然现在清醒过来,最好是上医院检查下情况,看看肺部积水,说不得晚上会发高热。”
沈喜梅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那张心心念念的刚毅脸庞,只一眼却仿佛是万年,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顾长军见了心里莫名有些心痛,手上搂的更紧了:“你……”莫哭啊……
“大庭广众之下,简直有碍风化!”
石爱国鄙夷的看着沈喜梅,觉得搂在一起的两人相当碍眼,沈喜梅那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看着真是不知检点!
顾长军瞟了说话的人一眼,然后麻烦路人打开他的行李,掏出一件相对厚实点的褂子,帮沈喜梅穿上。
他的外套套在女孩的身上,一直遮到对方膝盖,顾长军看着傻愣愣的女孩,可能是吓着了,到现在都没有回魂的样子,只得伸手帮对方扣好扣子,只剩一张白皙漂亮的脸蛋在外面,配着湿漉漉的眼睛和头发,分外惹人怜爱。
顾长军不好再搂着似乎还没回魂的女孩,但是对方时刻要倒下去的样子让人不放心,顾长军不由自主伸出手提扶着对方的胳膊:“我送你去医院?”
昨天傍晚沈家人发现自从姚丽君来过后,沈喜梅的精神状况就不太对,似乎是受刺激了。
可是想她之前就知道姚丽君和石爱国定了亲,也没见有什么过激反应,反而很高兴的摸样,不知现在为何这般失魂落魄?
沈来福摇摇头,想着退亲也是她要退的,现在又这副要死不活的摸样,莫不是又后悔了?
沈来福想着来气,左一出右一出是要闹哪样?
气归气,也不忍这个时候教训闺女,只得将三个儿子提溜过来教训一顿,要不是他们没用,让姚丽君跑到喜妹面前说三道四,怎么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连妹妹都护不住,要几个哥哥有何用?
如此一家心不在焉的吃了晚饭,第二天一早沈来福就催石芸榴给喜妹熬点她爱吃的白米粥,昨晚见着好像没吃多少,早该饿了。
哪想等石芸榴到沈喜梅房里喊她起床时唬了一跳:床上没有人,薄被叠的整整齐齐,一张纸片放在床上。
石芸榴慌忙拿着纸片去堂屋找人:“喜妹这是怎么了?人不在啊,留了这个……”
沈来福忙的接过来一看,松了口气:“没事,她说去饭店拿点落下的东西。”
虽是这么说,沈来福和石芸榴心里还是不踏实,就跟着沈新华兄弟俩拉小龙虾的板车一起到镇上看看。
哪想快走到石拱桥处,见前面围了许多人,沈新全跑过去看看热闹,传出惊叫:“喜妹!你这是怎么了?”
沈来福等人听到沈新全的话,心里咯噔一下,板车都丢下了,纷纷跑过来。
石芸榴见了面前的情景,一时手脚虚软:“喜妹?!你……”
沈来福也误会了,过去扶过沈喜梅,说出的话有些哆嗦:“多大的事,你至于?”
沈家众人是又心疼又是气的,一时都说不出话。
而等好半天沈喜梅才听出这话里的意思,貌似家里人误会她——投河啊???!!!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我本来是回饭店拿换洗衣服,这不是大哥说最近龙虾数量急剧减少?我走到这看到河边芦苇上趴着像是龙虾,就跑过来看看,哪想不小心滑了一跤滚下河里了……”
她怎么会投河?现在的日子每一天都是老天的恩赐,她一天感恩十八遍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自杀?哪怕上辈子过得那么艰难,她都没有想过自杀,因为身上有为人女、为人母的责任。
可是也不能说她看男人看的忘了看脚下的路才跌进河里吧?
沈喜梅有些紧张的向家人介绍:“是这位路过的解放军同志救我上来的,我救命恩人呢!”
沈来福等人先不去管沈喜梅说的是不是实情,听了这话忙一个劲朝解放军感谢。
顾长军摆摆手:“不值当什么,我是解放军,救人是天职。她……当时情况有点严重,最好去医院检查下。”
对方家长都来了,他就没有理由送过去了,顾长军不明白自己心中为何升起淡淡的失落。
沈新华听了这话忙走上前蹲在沈喜梅面前:“是不是呛水了?我背你到板车那,板车上有空位,正好可以给你坐。”
沈喜梅侧过身拉起沈新华:“不用了,我没大碍。……不用去医院的,真的,我没事。”刚刚才同顾长军见上面,她不想就这么分开。
对方现在和她非亲非故的,还带了那么多行李,肯定急着回家,而她也有家人在这边了,于情于理都不好再麻烦对方。
沈来福等人哪里肯依,都劝沈喜梅上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沈喜梅就是犟着不动。
怎么说都不行,沈来福忍不住又要动气了,吼道:“掉到河里是小事吗?!”
最后还是顾长军加入劝说的行列,沈喜梅才有些委屈的松口:“要不,下午再去?我先回家换身衣服。”
终于到了八月三十号这天,中午用餐高峰过去后,沈喜梅将卖票等事情交接好,开始休暂定为期四天的长假:她得回村里蹲守顾长军。
回到家,打扫下卫生,还来不及打听情况,傍晚时分,姚丽君就光明正大的找上门,人家是来卖小龙虾的,开门做生意总不能将人往外赶。
不顾沈家兄弟的冷脸,姚丽君大大方方的说她马上要回学校上课,高三学习任务重,说不得一个月都回不来一次,她同沈喜梅关系好,来说说话告个别。
沈家兄弟想阻拦,可是耐不住沈喜梅由着姚丽君往上凑。
姚丽君自然是向沈喜梅炫耀来的:都说她姚丽君不如沈喜梅,可是石爱国还不是和你解除了婚约?曾经心心念念着沈喜梅做儿媳的石家众人现在不都捧着她?
姚丽君以事实向所有人证明,你们都错了,该是我处处压沈喜梅一头才对。
姚丽君预想着明年她考上大学和石爱国风光摆喜酒,而沈喜梅无人问津的场景就心情特爽。
而沈喜梅心情也好,才不去和姚丽君计较:对于帮她大忙的姚丽君她怎么会去计较呢?感激还来不及!
她倒是等着看,姚丽君和石爱国能经营出怎样一份让人羡慕嫉妒的美满生活来。
其实这也不重要,只要不来打顾长军的主意,她就啥都不计较。
可是听着姚丽君因她不为所动越来越不掩饰的话语,沈喜梅眉头慢慢皱起来了:这情况貌似有些不对?于雯雯怎么可能对姚丽君那么好?
沈喜梅不由想到上辈子对她脸色一直不好的于雯雯也有那么几天突然和她亲热起来,接着就是朱茂华事件。
听姚丽君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她已经猜到于雯雯的丑事,拿这个要挟过于雯雯,那么于雯雯这么个态度肯定其中有诈啊。
想到其中关系,沈喜梅忽然抬起头,震惊的看向姚丽君:于雯雯该不是想故技重施,用那手段来对付姚丽君吧?
越想越有可能,于雯雯那人心思狡诈,三观不正,有这想法很正常。
姚丽君现在的身份不就相当于上辈子的自己?
看着沈喜梅越发难看的脸色,姚丽君总算高兴的歇了嘴,心情愉悦的告辞回家了。
猜出于雯雯打算,沈喜梅淡定不了了,对于姚丽君她是一点圣母情节都不会有,她同石家定亲后,沈喜梅就愉快的给她点了支蜡。
对方凄惨与否跟她没有关系,但是若是替她受过的话就不好说了,她怕有什么因果需要她承担,沈喜梅经历重生,对因果这事相当信守。
关键是姚丽君走的是她上辈子的轨迹,她害怕顾长军也会沿着上辈子足迹,从而救下被于雯雯设计的姚丽君,然后他们两个纠缠上。
越想越不安,虽然上辈子顾长军是八月三十一号傍晚时分到的,可是重生也改变了不少事,谁知道顾长军回来的时间会不会提前到早上?
坚决不能让姚丽君和顾长军产生瓜葛的心思折腾得沈喜梅一夜没睡,第二天天微微亮,沈家人还在睡梦中,沈喜梅就起了床,拿了些东西出门,望着沉浸在晨雾中的村子,悄无声息的往东边田地里走去。
那个芦苇塘,自上辈子那事发生后,两辈子她再没往那边去过,现在沈喜梅拖着大口袋一步步往那里走去,天色慢慢发亮,和梦中的暮色沉沉不同。
芦苇塘就是芦苇塘,沈喜梅走到跟前发现真的没什么好怕的。
沈喜梅握紧手上的东西,重新检测下自己的力气和麻袋里的工具,然后毅然走进芦苇塘,小心翼翼的探着地面的结实程度,然后找到一个小高丘的北边蹲着,这里视线好也够隐秘。
清风吹得芦苇沙沙作响,沈喜梅慢慢平静下来,仔细盯着西边来路的动静。
果然在太阳还未露脸,天边才出现红霞的时候,西边路上传来脚步声。
“扑通扑通”沈喜梅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是有些紧张到想离开。
可是都到这时候了若是发出动静会被发现的吧?看见脸就不好了,于雯雯那么精明,说不得发现她在后面推波助澜。再说万一对方起了歹意,她总不能杀人灭口?……
如此想了许多沈喜梅依然安静的趴着,然后看见两个男子的身影慢慢清晰。
沈喜梅:怎么有两个人?她只带了一只麻袋啊!
前头那个人,化成灰她也认得,就是朱茂华,后面的也有些面熟,仿佛是于雯雯的弟弟。
难道这次朱茂华不出头了,让于成龙来?或许是两人一起?
沈喜梅心里嘀咕:姚丽君你果然比我聪明,你看人家为了对付你加了一倍人手。
沈喜梅正在纠结麻袋和大木棒两人怎么分配时,于成龙停在她前面不远的位置,也蹲在芦苇塘里,而朱茂华貌似往回头走了。
沈喜梅一时也顾不上许多,轻手轻脚走到于成龙身后,一棍子焖下去,人倒了。随手将对方身上的衣服拽下来包着他的头,在脖子处系个死结,然后提着木棒和麻袋去追还未走远的朱茂华。
朱茂华比她也就高半个头,沈喜梅很轻松的将麻袋套上去了。然后还不等朱茂华挣扎,对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很快对方就没有声音了。
沈喜梅单手提着麻袋,将朱茂华打横提到于成龙身边,将人丢在地上。
于成龙和她没有恩怨,这个朱茂华?沈喜梅围着麻袋套着的人转圈,想着是打断他的脚还是打折胳膊比较好?
当初他刮过自己耳刮子,还拽着她的头发按着她的头往芦苇塘边水坑里呛。
沈喜梅眼光幽深的看向自己白嫩的小手,不够大,对方头发也短,抓不起来,还是借助工具好了,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她那大木棒可不能白白带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