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还?这两个月的时间,这块地盘被你弄成什么样子,本都督好不容易将属地治理得井井有条,难道任由你来杀鸡取卵?
李自成微皱着眉头,淡淡地道:“本都督知道八大王的意思了,此事明日再议,罗将军,带八大王下去用餐!”
张献忠还想再说什么,罗汝才用眼色阻止了他。
罗汝才与张献忠走后,何小米气呼呼地道:“大都督,张献忠不过是漏网之鱼,还敢向我们要地盘?当他是太上皇呀?”
“小米,跟了我这么久,怎的一点长进都没有?”李自成淡淡笑道:“张献忠只是刺探我的态度,便是给他一块地盘,他能守得住吗?”
“也是,”何小米道:“这个张献忠,似乎不愿意加入天命军……既然不愿加入天命军,那来河南做什么?”
李自成笑而不答,却是不住点头。
何小米不解其意,道:“大都督,要不要召集牛先生他们商量商量?”
“商量?商量什么?”李自成笑道:“小米,早些睡觉,明日我们还要去阳埠视察,路程不近,晚上可要休息好!”
何小米奇道:“大都督明日不是要给张献忠回话吗?”
“回什么话?”李自成向行军床上一趟,喃喃地道:“有人替我回话了!”
罗汝才陪着张献忠和他部属,找到营中的火兵,要了大量的馒头青菜,但肉汤不够,只凑够五份。
张献忠大怒,“李自成欺人太甚,只给我如此饭食?”
“慎言,慎言,”罗汝才慌忙摆摆手,四面查看着,没看到天命军的士兵,心中稍定,“八大王,此处是天命军的大营,千万慎言!”
“怕什么?”张献忠还是压低了声音,道:“李自成还敢杀了我不成?”
罗汝才犹豫片刻,终于道:“目前双方没有撕破脸,八大王不易将矛盾公开!”
“不公开又怎么样?”张献忠的脸上,明显有一股怒气:“看李自成的意思,肯定没有帮忙的打算,他是想让我投靠天命军!”
投靠天命军?你能做什么,李自成属下不缺少人才!
一山难容二虎!
罗汝才心中暗骂,到了这时候,你还看不穿李自成的心思,有心点拨两句,又怕惹怒了张献忠,以张献忠的暴脾气,一旦与李自成的矛盾公开化,张献忠是自己向李自成引见的,到时候自己夹在中间很难做人。
他微微叹口气,道:“八大王不用心急,明日我去见见大都督,先看看大都督怎么说!”
张献忠心想,罗汝才说得不错,既然自己不受李自成待见,当面很难谈出结果,有罗汝才从中传话,或许还有转圜的机会。
李自成不同意给地盘,倒也没什么,只要能资助些钱粮就行,有了钱粮,哪儿没有饥饿的壮丁?
如果借给自己数千士兵就好了,有了士兵,随时可以打下州县,从州县里掠得钱粮,倒是更加自在……
“张献忠?”李自成一时竟愣住了,张献忠不是在湖广逍遥吗?怎么也来河南了?难道他知道河南发生大旱,来此招兵买马了?
他对张献忠没什么好感,至少比罗汝才还要差些,虽然大家共同与明军作战,但张献忠是实实在在的流寇,又嗜杀成性,天明军很难和他合作。
“大都督,张献忠连着被左良玉、王允击败,损失惨重,身边止剩数十亲信之人……”罗汝才虽是躬着身子,却是用眼角的余光偷看李自成的脸色,“湖广待不下去,只得来河南避难!”
避难?李自成心中一动,难不成天命军成了收容所?
自己与张献忠没有任何关系,他打了败仗,为何要投奔自己?他就这么相信自己?
难道无形之中,自己已经成了流寇心目中的靠山?龙头老大?
不太可能吧,大家一向各自为战,即便张献忠与罗汝才关系不错,也是时分时合。
即便张献忠相信自己,自己就该收留他吗?
张献忠其人,阴险毒辣,留着总是祸害,趁着这个机会,除掉他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张献忠是在穷途末路时投靠自己,如果就此杀了,还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吗?其余的流寇,包括罗汝才,又是怎么看待自己?
气量狭小、不能容人……
李自成看了眼面前的罗汝才,忽地明白了一件事:张献忠并非来投靠自己,而是投靠罗汝才!
两人虽然在湖广闹了矛盾,毕竟只是利益上的冲突,并非不死不休。
张献忠在湖广待不下去,四川、河南都是自己的地盘,无奈之下,只有来找老熟人罗汝才……
罗汝才究竟是什么态度?
如果罗汝才有什么心思,正好可以借刀杀人!
李自成淡淡地道:“张献忠来到河南,究竟是什么意思?罗将军又是什么意思?”
“张献忠已经穷途末路,方才来投靠大都督,”罗汝才小心地道:“张献忠虽然和大都督不熟,大家好歹同道中人……终有几分香火情……”
谁和张献忠有香火之情?
不过,李自成算是明白了,罗汝才主张收留张献忠!
自己的属下中,罗汝才是外来者,理应小心翼翼才是,但罗汝才却是明确表达了他的意思,难道自己要服从他的决定?
李自成对罗汝才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流寇的首脑,总是白眼狼,养不熟的!
他略一思索,脑中忽地现出一箭双雕之计,这个双雕,便是张献忠与罗汝才!
“张献忠现在何处?”
罗汝才稍稍犹豫片刻,道:“就在城内,大都督如果愿意召见,属下这就去通知!”
“罗将军是担心本都督对张献忠不利?”李自成淡淡地道:“罗将军在湖广,不是与张献忠失和吗?为何替张献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