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二两,连一个婆娘都买不到,但对这些士兵来说,却是不小的赏赐,这是战兵四个月的饷银,丰年的时候,足够买到四石粮食。
听到这样的讯息,撞击城门的士兵都是大喜,一个个像急红了眼的饿狼,狂嚎着、叫唤着,将儿时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为了赏银,他们拼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忽听得“咔嚓”一声,门轴断裂,城门剧烈晃动。
天命军的士兵一片欢呼,两颗被手掌磨得十分光滑的大树,被抛在一边,城门破了,二两赏银有着落了!
二两赏银,不足以买到一个年轻的婆娘,但定了亲的士兵,可以用这二两银子,将婆娘风风光光地迎娶回家。
然而,他们很快就失望了,门轴断裂,城门歪斜,按理说城门应该打开才是,他们忘了,城门被巨大的石块所阻。
城门脱离了门轴,但几乎被后面大大小小的石块固定起来,歪斜了大半,还是卡在门框里,阻挡城门的,已经不是城门本身,而是城门后的石块,将整座城门都堵住,外面的人还是不能入城。
李绩听到士兵们的欢呼声,心中不觉一松,忙派出亲兵前去打探,亲兵在百步外对着城门洞叫喊,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绩的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如果用体温表测试一下,很可能是冷热不调……
城门洞内安静无比,天命军的士兵,对着面前清灰色的巨石,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气力,难道都是白费了?
便有那特别希望得到赏银的士兵道:“别灰心,抬起尖木,继续撞击,我就不信了,这些石块还能阻挡我们不成?”
李绩知道,士兵们刚才丢下了攻城的锥木,士气已经泄了,再要强攻,也是事倍功半,不得已下达了撤军的明军。
城门洞内的天命军士兵,丢下锥木,在同伴的接应下,垂头丧气地离开城门洞。
李绩又给其它各座城门的士兵,下达了暂时停止攻击的命令,刚刚回到营帐,尚未来得及掀开滚帘,便有传令兵跑过来,“将军,大都督到了!”
“大都督?大都督在哪?”李绩的心中五味杂陈,大都督已经来到永宁县,他独占全功的梦想已经溃灭了,但大都督既然来了,拿下永宁城也就不远了。
“将军请看,”传令兵远远指着东方,道:“那是大都督的帅旗!”
李绩向东方一看,果然远远看到一队骑兵,大都督的帅旗在风中飘扬,忽隐忽现,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他知道,那是大都督,绝对不会错。
李绩当晚让士兵们砍伐了两颗合抱的大树,天明之后,先是用步枪扫射,将守军压制在城墙之后,又是故技重施,想要让士兵们抬着这两颗大树,进入城门洞内,用大树强行撞开城门。
但上百士兵抬着两颗大树,声势极为浩大,岂能骗过守军的视线?
镇守南城的张鼎延,得到流寇抬着巨木过来,马上就明白了,流寇这是要撞开城门!一旦城门被撞开,守军的地利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城外的流寇,不仅在人数上远远多于守军,火器又是极为犀利,如果城门被撞开,双方进入白刃战,破城也就不远了!
张鼎延不顾流寇的火器犀利,硬是上了城头,与士兵们共同作战,亲卫唯恐张鼎延受伤,找来几块盾牌,将他护卫起来。
在张鼎延的感召下,守军顾不得危险,不断向城下抛施滚木礌石,想要阻止流寇靠近城门洞,城门洞是守军的盲区,一旦流寇进入城门洞,只要不打开城门,根本无法出击。
除了滚木礌石,守军连滚油都拿出来了,烧得滚烫的热油,从城头倾倒下来,沾上天命军的士兵,连皮带肉,发出“嗤嗤”的声音,皮肉几乎被烫熟!
伤兵一面惨叫,一面在地上翻滚着,热油的烫伤,一时无法止痛,但在城下翻滚,却是更加危险,守军的滚木礌石、箭矢,还有新一轮的热油……
李绩亲自督战,天命军伤了一拨,后面立即有人补上来,两颗巨木,随着百余士兵的步伐,缓缓向城门洞前进。
百步外的天命军,看到同伴受伤,双眼几乎喷出火来,他们唯一能帮助同伴的,便是将城头上露面的士兵射杀,掩护同伴尽快进入城门洞。
城头上的明军与张鼎延一样,丝毫不敢后退,他们的伤亡比天命军更多,但还是凭借女儿墙的掩护,拼命将手中的利器扔向城下,在步枪的威胁下,他们甚至不敢露头,只是盲目地将手中的断木、碎石扔下,然后躲到城墙下,去取下一块木石……
城上城下,都是惨叫声连连,彼起此伏,重伤兵离开战场后,兀自惨叫不绝。
双方比拼着消耗,也是李绩与张鼎延在比拼着耐心,天命军为荣誉而战,明军则是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存亡,如果让流寇突入城门洞,谁也不知道城门能不能阻挡流寇的步伐。
在城头之下,两名正在运送木石的百姓,脸上露出一丝焦急,然而,双方都是投入了主力,他们两人的力量,实在难以改变战斗的进程。
战斗已经进行了一柱香的时间,抬着大树的天命军士兵,正一点点向城门洞靠近,张鼎延急了,一把推开四周的盾牌,挥手双手大喝道:“快,热油,将这些不要命的流寇烫死烧死……”
然而,在明军射下火箭之前,大树的前端已经进入了城门洞,士兵们放下大树,都是钻进城门洞中,然后抱着前端,缓缓向前拖行……
李绩长出了一口气,付出伤亡过百的代价,大树总算进入了城门洞,只要撞开城门……
张鼎延见情势不妙,连忙跑下城头,亲自带着数十士兵,来到城门口,城门口巨石犹在,但这些巨石能阻挡城外的流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