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何小米这才明白,原来虎大威的一切,都在大都督的算计之中,跟着大都督,真是受益无穷!
何小米还在发愣,李自成却是微微笑道:“小米,运输队怎么样了?渡过康沟河了吗?”
“回大都督,已经全部渡过河了,”何小米这才醒悟过来忙道:“大都督,这边的运输队,也要撤离吗?”
李信却是笑道:“不急,等虎大威开始渡河,咱们再撤离不迟,让百姓看看,都是明军破坏了他们的好事,如果不是明军渡河追击我们,这赈灾的粮食,还能多发些。”
何小米唏嘘不已,心中却越发觉得李信此人,当真是满腹心机,连这样的主意,也能想得出。
三人沉默片刻,忽地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宗敏急匆匆跑过来,隔着很远的距离,便大声道:“大都督,明军开始渡河了,怎么办?”
李自成一跃而起,何小米忙递过望远镜,此处与明军渡河的渡口之间,乃是一马平川,肉眼可能看不清,但望远镜却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李自成接过望远镜,极目远眺,明军果然开始行动了,原先躺在河沿的士兵,这会都已站起身,大部分人都在整理行装,有些人已经开始向河边的浮桥走去。
“小米,告诉百姓,明军来了,我们必须停止发放粮食,让他们不要乱,快些回城!”
“是,大都督!”何小米欢天喜地,向百姓发放了大量的粮食,他最是心疼,天命军的教育,一向是关心百姓,但尉氏县并非是天命军的属地,尉氏县的百姓,也不是天命都督府属下的百姓,难道仅仅因为他们欢迎天命军入城,就要给他们粮食?河南有那么多灾民,如果朝廷不管,天命军能照应过来吗?
如果不是大都督亲自下达的赈灾命令,他一定不会执行,幸好虎大威来了,向百姓赈灾的事,可以停止了,此刻他的心中,倒是感激虎大威这么快就来了,否则天命军不知道还要损失多少粮食!
百姓们听说明军来了,心中恐慌,但粮食的诱惑,让他们实在难以做出选择,在天命军士兵是劝说下,已经领了赈灾粮的百姓,恋恋不舍地离开赈灾,快速向南城门跑去。
尚未领到赈灾粮的百姓,却是非常焦急,他们一会看看东面的贾鲁河,随即又看看自己的前面,还有多少排队等着赈灾粮的人,心中默默祷告着,千万让自己领到赈灾粮……
然而明军已经大规模渡河,天命军游骑不断示警,发放赈灾粮的士兵,被迫停止收起粮袋,暂停发放。
李自成看着悲痛欲绝、呼叫连天的百姓,口中喃喃地道:“这些百姓,只是想要活命,崇祯,你看到了吗?”
尉氏县城在南阳至开封的官道上,夹在两条河流之间,东面的这一条,叫做贾鲁河,西面的叫做康沟河,两河在西南方向汇合,随后汇入颍水,再向南注入淮河。
从距离上看,尉氏县与贾鲁河的关系更近,紧靠在贾鲁河的西岸。
虎大威赶到贾鲁河的时候,李自成已经渡过河去,正在尉氏县城外赈灾饥民,百姓在南城外十余里的地方,排成两列长队,队伍弯弯曲曲,远远望去,如两条正在行进的巨蟒。
天命军的士兵,一面给百姓发放粮食,一面维持秩序,排队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少,每人都是三斤精粮。
三斤粮食最多能维持四五日,但灾区的百姓,早已学会最节俭的法子,精粮混着从田间地头采集回来的野菜,最少能度命十日
十日之后,天命军应该离开了尉氏县,天命军不是天主,无法解救所有的百姓,便有一些青壮,在家人的支持,伪称是单身,想要混入天命军之中,只要能当兵,便有一口饭吃,不会活活饿死。
但天命军征兵,那是非常严格,新增的士兵,必须让附近百姓查看,的确是单身,方才允许入伍,亦有当地的百姓体恤后生可怜,帮着做伪证,天命军的士兵虽然有所怀疑,但也不会深究,尉氏一县,竟然征召了近五百士兵。
虎大威当然不会亲眼看到天命军在尉氏县向百姓赈灾,此时他尚在贾鲁河以东,当他听到游骑回报时,惊得目瞪口呆,流寇一向不是劫掠百姓的财物吗?今日为何给百姓分发粮食?
他抚摸粗壮而凌乱的短髯,思索了好久,方才明白:流寇一定是在收买人心,只要得到百姓的信任,就能吸引更多的百姓参加!
这些未经过严格操训的百姓,即便人数再多,虎大威也不会看在眼中,不过,如果大量的百姓都是参加流寇,即便明军渡过贾鲁河击溃流寇,流寇四散而逃,明军人数少,很难全面追击!
虎大威虽然焦急,但士兵们连日奔波,已经疲惫不堪,停下脚的时候,已经有大半士兵直接躺在地上休息,他心中暗骂了几句,不知道蒙古骑兵,为何败在这样孱弱的明军之手。
但大部分士兵太过劳累,他也没办法,只得传下军令:赶紧吃干粮喝清水,休息半个时辰!
士兵们不知道自己是否饥饿,能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他们已经谢天谢地了,大部分士兵顾不上吃喝,仰身躺下,不片刻便是呼噜声连天。
虎大威一屁股坐到地上,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咀嚼几口,觉得不对味,又取出一大块牛肉干,放到口中咀嚼起来,虽然归降明军多年,他还保持着一些草原上的习惯。
牛肉干有些干硬,比正宗的草原牛肉干口感差多了,连肉质都是老了许多,既很难嚼烂,又没有嚼劲,只能略略尝些滋味罢了,如果有机会,他还是想再尝尝草原上的牛肉干!
虎大威嚼得太阳穴生痛,便喝了两口清水,疼痛稍稍减轻,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士兵,听着他们的呼噜声,虎大威尽管精力充沛,还是被他们的的瞌睡虫传染了,他将口中的牛肉干吞咽下去,打个哈欠,一阵困意袭来,不知不觉靠在一名士兵的腿上睡着了。
李自成和李信坐在不远处的土坎上,看着士兵给百姓们分发粮食,同时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何小米却是急了,“大都督,这般分发下去,粮食是要被分光的,那兄弟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