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士兵中,大约有一半是小人的属下……”
李自成的目光落在战俘身上,目测之下,看不精确,但数百人是有的,便道:“你能劝降他们吗?”
“这个……”郑国栋迟疑了一下,方道:“小人属下的士兵,小人应该能劝降,让他们为大都督效力,但艾文彬属下的士兵……小人可以试一试……”
李自成点点头,摊开手掌,道:“郑参将可以去试试!”
郑国栋忙向李自成行了礼,便向战俘小跑着过去,先是游说自己属下的那些战兵,李自成却是气定神闲,让郑国栋去劝说战俘,是给他现成的立功机会,将来加入天命军,也会更加贴心。
如果没有郑国栋,他一样有办法让这些士兵归降,现在的明军,除了辽东前线,其余的明军都缺少粮饷,缺衣少食,又无法及时兑现战功,士兵岂会有忠诚度?
天命军最大的优势,就是粮饷充足,再不济还有大量的粗粮,帮助士兵的全家,填饱肚子没有问题。
不过小半个时辰,郑国栋小跑着回来了,“大都督,属下的士兵,全部愿意为大都督效力,府兵当中,也有不少士兵愿意……”
“走,去看看。”李自成率先起步,向战俘们走去,何小米紧随在后,郑国栋猫着腰,远远跟在后面。
战俘们的脸上,已经不似原先那般恐惧,郑国栋的话,已经让他们明白,流寇虽然残忍地杀害了都司艾文彬,但并不准备处决他们这些士兵,最大的可能,只是要迫降他们。
如果流寇给出足够的条件,也不是不可接受,在哪都是当兵吃饭,至于将来的发展形势,他们只是普通的士兵,谁能看出未来的走向?谁又会关心未来的走向?
李自成倒背着双手,像洪钟一般,立在战俘们面前,郑国栋稍稍猫着腰,向前探出身子,隔着何小米,向李自成小声说了几句,见李自成点头,方才道:“各位兄弟们,天命军的大都督来看望你们了。”
“天命军有天命军的规矩,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加入,”李自成冷声道:“所有的战俘,必须先完成为期一年的劳役,一年期满,根据各人的表现做出最终决定,一部分人正式加入天命军,一部分人难以适应天命军的各项军规,必须解甲归田。”
战俘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连先前已经决定加入天命军的士兵,也是暗暗打起来退堂鼓,责怪郑国栋刚才欺骗了自己……
虽然不敢大声喧哗,但相互靠近的士兵,还是窃窃私语,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
原先艾文彬属下的府兵,更是以为郑国栋故意刁难自己,故意设置这些条件,不过流寇而已,比朝廷征兵还要严格……
郑国栋的脸色也是很难看,他根本没想到,天命军不过是流寇,有士兵愿意加入就不错了,还要设置这些苛刻的条件……
李自成冷眼旁观,也不说话,只是用目光扫视着战俘们。
李自成从斜坡后出来的时候,天命军的士兵,已经将投降的明军全部缚了,包括他们的军官,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按照天命军的惯例,除了能自行恢复的轻伤兵,其余的伤兵都会被补上致命的一刀。
尸体都会集中焚烧,残余的骨灰,就地挖深坑卖了。
李自成刚才看到,当明军跪地投降的时候,有两人却是立而不跪,估计是军官,遂对何小米道:“将明军的军官带过来!”
“是,大都督!”何小米来到战俘中,与看管战俘的士兵低声说了几句,随后让他们将郑国栋、艾文彬押解到李自成的面前。
艾文彬打量了李自成一眼,皱着眉头道:“你是谁?”
何小米一脚踢在他的腿弯上,强迫他下跪,“敢跟大都督如此说话,你活得不耐烦了?”
“小米,士可杀不可辱!”李自成并不知道眼前的军官是谁,他预备要收服这些战俘,或许军官能起到一定的帮助作用,便让艾文彬起身,“我是天命军的大都督李自成!”
“天命军?大都督?李自成?”艾文彬极力思索,似乎对天命军有些印象,却又不太熟悉,只是盯着李自成的脸,希望能从李自成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天命军的事,一时半会说不完,”李自成淡淡笑道:“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现在该告诉我,你是谁吧?”
“在下乃是商州都司艾文彬!”
艾文彬?
李自成马上就想到,当日被宁夏驿站裁撤回家,被艾诏陷害,进入县衙牢狱,如果不是高立功相救,恐怕早已死在劳役中了,“艾”这个姓很少见,也许艾文彬与艾诏有什么亲缘关系,遂道:“你是哪儿人?”
“陕西米脂!”
李自成心中一动,既然同为米脂县,那就八九不离十了,他面色不变,淡淡地道:“米脂县有个艾诏,不知是否相识?”
“艾诏?”艾文彬心中一动,也许流寇与艾诏有什么……见李自成面色平静,估计不会是仇人,遂道:“艾诏是在下的兄长,不知道大都督是否与家兄有旧……”
“兄长?”李自成转了笑脸,道:“艾诏真是都司大人的兄长?”
“千真万确!”艾文彬心道,或许李自成受过艾诏的恩惠,如果看在艾诏的份上,将自己放了也说不定,便道:“我们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不知大都督如何认识家兄……”
“很好,”李自成忽地面色一沉,道:“小米,将艾文彬拉出去砍了!”
“是,大都督!”何小米虽然不知道大都督为何要砍了艾文彬,但大都督的命令,他只是照办,不需要问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