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必须分做多部,以村庄的形式分散于大草滩中,在牧草旺盛的夏季,割下多余的草料晒干备用,秋冬季节也就不需转场放牧了。
如果可能的话,将“美洲三农”引种至大草滩,增加蒙古人的粮食,逐渐降低他们对肉食的依赖。
以李自成的估量,一旦蒙古人尝到定居的甜头,就会喜欢上这种生活,慢慢从游牧转向农耕,放弃草料消耗极大、又没有实际效用的战马,从而失去机动能力。
塔什海、虎鲁克寨桑哪知道李自成的算计?他们现在最紧要,还是粮食,只要能度过这段饥荒,将牲畜保留下来,他们就千恩万谢了。
送走李过,塔什海唤过原先的那名亲卫,“怎么样,城内有多少天命军的士兵?”
“回大总官,小人一一数过,大道两侧,至少站着七千士兵!”
“七千?”塔什海顿时呆住了,加上李过部千余骑兵,卡当城内的天命军,比蒙古人的总数还多,难怪卡当城久攻不下!
虎鲁克寨桑问明情形,也是摇头叹息,难怪大汗向天命军称臣!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卡当城就不要想了,还是接受汉人的粮食为上。
他们打开已经装车的粮食,虽然只是白面,与他们喜好的牛羊肉还有相当大的差别,好在能够度命,他们的牲畜就可以省下了。
塔什海将蒸熟的白面馒头分发给众人,自己也是大嚼起来,白面馒头没什么滋味,蒙古人又是习惯了牛羊肉,食量极大,但馒头有限,每个壮丁和壮女可以分到两个馒头,而老人孩子只能分到一个,他们不会饿死,却也无法聚集起气力。
李过回到城内,大道两侧的天命军士兵已经解散了,枪手们各自归于队列,第五千户的辅兵,正在从一些百姓、矿工身上收回迷彩军服和器械,而周宾,则在一旁捋着胡须偷着乐。
“周将军,怎么样,百姓、矿工的表现还行吧?”
“啊,李将军回来了?”周宾大笑,“幸亏时间短,若是再有半个时辰,恐怕就有尿裤子了……”
李过摸摸光滑的下颌,“幸好缴获了一些蒙古人的器械,否则一时那会有这么多刀枪?”
“蒙古人被吓得不轻吧?情急之间,不及细辩……”周宾却是若有所悟,“大都督这手‘虚张声势’,与孙膑的‘添兵减灶’有异曲同工之效,真是鬼神莫测……”
“哈哈哈……”
“哈哈哈……”
终于入城了,塔什海、虎鲁克寨桑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折损了那么多勇士,卡当城还是固若金汤,可如今……
大汗当初要与汉人会谈,他们是反对的,若不是为了粮食,他们绝对不会同意的,蒙古人的粮食已经耗尽,如果不想饿死,或者宰杀剩下的那一点牲畜,就只能接受天命军的安排。
好在天命军和大明朝廷一样傻,为了一些虚名,就肯接济整个察哈尔部,待蒙古人养成了气力,再和天命军算总账!
塔什海面色凝重,天命军的实力似乎也不差,光骑兵就有千余,不知道有多少步兵,将来如果有什么行动,千万要小心,最好攻其不备……
刚刚过了城门洞,地势忽地变得开阔起来,塔什海、虎鲁克寨桑正待打马加速,猛抬头却是吃了一惊!
城内的大道两侧,两列士兵相对而立,不动如山,放眼望去,无边无际。
天命军的服侍,都是那种古怪的茶绿相间的布装,与明军、与百姓,一眼就能区分,这些都是士兵,绝对错不了!
这些士兵,以枪手为骨架,间隔三四名辅兵,各种制式器械虽是跨在肩臂上,斜斜地指向长空,但也有可能随时调转过来。
蒙古人被缴了械,都是赤手空拳,这万一……
塔什海攥紧手中的马鞭,一有风吹草动,他只能打马如飞,先行逃走了……
李过落在队尾,恰好在塔什海、虎鲁克寨桑的身前,他有意在窥视二人的表情,见二人呆愣得连战马都是停下了,心中不觉大喜,大都督的脑子,果然吓着蒙古人了,“两位大总官,为何停马不前?”
虎鲁克寨桑一直在打量着两侧的天命军士兵,唯恐一不留神就中了对方的刀枪,蒙古人并没有携带任何兵器,一旦遭到袭击,就只有等死的份,连李过的问话,都没能勾回他的视线,他用手指指两侧全副武装的士兵,“李将军,他们……”
“他们呀?”李过大笑,心中更是偷着乐,“他们只是迎接你们蒙古人入城的队伍,并没有恶意,两位尽管放心!”
“迎接?”塔什海喃喃自语,李过说得轻巧,若是一个不小心……不过,他已经入了城,即便想要回头,如果汉人真有什么歹意,只要关闭了城门,他便是插翅也难飞!
塔什海、虎鲁克寨桑惊异不定,但两侧的天命军士兵都是目不斜视,根本没有动手的迹象,李过的脸上又带着笑意,他们只能选择相信了。
不相信也没办法,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两人对视一眼,又都默默点头,队伍再次开始行进,但在塔什海、虎鲁克寨桑二人的催促下,行进的速度快了许多。
塔什海趁人不备,偷偷唤过一名亲卫,耳语几句,那亲卫不住点头,偷偷溜到人群之中。
城头上,李自成目视着这群蒙古人,心中感慨万分,蒙古人最为正宗的察哈尔部,在皇太极的打击下,已经沦落至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