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对晋升没有多大的兴趣,天命军中,虽然不乏从士兵升为小旗官,甚至总旗官的,但今日是顺风仗,己方到现在并没有多少伤亡,不像当日的三角城之战,那样的战斗,才会有大量的士兵因军功而获得晋升。
他们普遍感兴趣的,还是赏银与战功月票。
有了赏银,可以积攒起来,留着将来迎娶婆姨,可以传宗接代;而月票,则是令人最为向往的事,天命军已经在不少地方建立了水果楼,听说还有许多蓝眼睛的撒拉尔女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机会……
因为还要战斗,士兵们并没有时间交流自己心中的喜悦和向往,但他们的内心,已经起了微妙的波动。
西宁步枪的准头,与使用者的心里有很大的关系,一旦心里出现波动,准头就会降低,就这么一会,明军第一次攀爬至云梯的中部,而且还在前进。
周宾见情势危急,一面让辅兵做好应敌的准备,一面大喝道:“兔崽子哦,你们这是怎么了?要是让明军上来了,你们的赏银、月票,什么都没了!”
士兵们在周宾与百户官的呼喝下,才渐渐稳住势头,是呀,如果不能歼灭明军,那还谈什么功劳?他们暂时抛弃了过多的想法,完全投入到战斗中。
经过这样一段波折,天命军的士兵,已经完全将心思投入到战斗中去,不但重新将明军压制在云梯的根脚出,连刚才的手软也是不见了。
周宾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暗道好险,若是让明军冲上城头,这些辅兵能否用肉搏的方式阻挡明军,他实在没有把握,到时候很可能还要动用第五百户的预备队。
大都督不是在关键的时刻,给兄弟们鼓劲吗?为何没有出现刚才的问题?看来,今后还要多向大都督学习!
在城头对面的曹文诏,刚才看到明军已经攀爬至云梯的中上部,心中不禁大喜,今日战斗,他第一次看到了获胜的希望,努力一下,也是曙光就在前面!
他已经攥紧拳头,恨不得亲自冲上去,第一个杀向城头,今日的胜利,他等得太久了!
但随着天命军的士兵稳住了心智,明军再次被压制在云梯脚下,曹文诏顿时长叹一声:“唉……”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但他快就反应过来了,既然兄弟们能在天命军的眼皮底下攀上云梯,那……不是有机会攀上城头?
机会就在眼前,如果这次错过了,也许永远就没有了!
明军已经付出惨重的代价,这场战斗,还有回头路吗?
曹文诏看着一直被压制的明军,眼中几乎冒出火来,他已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他唤过身边的传令兵,耳语几句。
传令兵立即向城下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大人有令,一旦攻上城头,占领固关,大人让你们屠城三日……”
{}无弹窗曹文诏坐在马背上,正远远观战,明军不需要重新下达命令,他们已经沿着云梯开始向上攀爬了。
城头上,周宾可不理会曹文诏是什么名将,在天命军的对面,无论是谁,基本没有区别,只要爱上天命军队子弹,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他见明军走出盾墙,心中不觉大喜,同时也有一丝内疚,大都督只是在城头晃悠了半圈,就能预判出明军的行动,而自己这个第五千户的主官,却是束手无策……
他长叹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大人,明军开始攻城了!”
周宾看了眼正在攀登的明军,面上一喜,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他冷声道:“射击!”
“砰……砰砰……”
攀上云梯的明军士兵并不多,但离开了盾墙,他们的随身携带的盾牌,只能护卫着正面的上身,双腿、以及两侧的腰身,完全暴露在侧面天命军的枪口下。
几乎在枪声响起的同时,刚刚攀上云梯的明军,就一个个惨叫着跌下去,因为是刚开始攀爬,距离地面并不高,摔伤倒是不重,不过,枪伤却是不轻。
城头上有五个百户的枪手,盯住每架云梯的,几乎都是一个总旗,摔下云梯的明军士兵,大多身上都不是一个弹孔。
曹文诏的心脏一紧,不觉喃喃自语:“这些盗贼,火器他娘的怎会如此犀利?”
“总兵大人,要不要撤军?”
“撤军?”曹文诏把眼一瞪,道:“兄弟们好不容易才靠近城墙,现在怎能撤军?传令,加快进攻的速度,尽快攀上城头!”
“是,大人!”
曹文诏的军令很快便传达至战场,士兵们得到新的军令,再没有丝毫犹豫,他们避开同伴的尸体,一个个抢着攀上云梯。
“砰……砰砰……”
天命军已经习惯了这个节奏,依然不紧不慢地展开点射,只要明军士兵的双脚沾上云梯,立即就会遭到攻击,而躲藏在盾墙后面的士兵,绝对没有安全问题。
战斗不温不火地持续着,周宾见明军伤亡的速度,已经大于攀登的速度,再没有士兵能攀上云梯的中部,已是完全心定,看来,原先预备的第六百户的辅兵枪手,这次用不着出场了,如果能歼灭曹文诏的步兵,第五百户将独占全功。
明军的伤亡越来越大,天命军的士兵越来越兴奋,周宾越来越敬佩大都督的眼光,为了让大营中的李自成安心,他唤过一名亲兵,耳语几句,让他飞报李自成。
但对面的曹文诏,心中就不好过了,看着士兵们一个个从云梯上摔下,随即就失去了战斗力,他知道,他们都是中枪了,否则,这么低的高度,士兵们翻身起来,还能再次进攻。
怎么办?难道真要撤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