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紧紧的握着蝈蝈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他在努力不哭,阿婆说男人不能随便哭,他没爹没娘,现在自己就是个男人了。
李微和乡间的孩子们说了会儿话,这些孩子们有好几户人家的壮年都被拉去了充军,有的生死未卜,有的已经战死,家里没有了青壮劳力,这庄稼耕种起来也不方便,所以山下有大片的荒地。百姓们的日子才会越过越穷。
有妇人见村里来了陌生人,一副道姑的打扮,暗道莫非是山上道观里的道姑?也曾上来向李微问话或是招呼,李微默认了自己道姑的身份,过问的全是吃穿住行的事。
看着这一张张因为饥饿而显得营养不良的脸时,她心里越发的难受。
这天下午快到黄昏时她才策马回观里去。一路上心事重重,愁眉不展。
第二天上午依旧在道观里跟着练剑,午后便骑马出去了,这一次她去了更远的村落。这一处的情况比前一日那个村子还穷。村里只剩下了些老弱病残,那些小孩子们很少有个圆满的家庭。
接连走访了几天的村落,后来她又去了场镇,去了集市上。看那些人做买卖,了解行情物价,饿了的时候就随便走进一家饭馆要了汤要面来吃。
刚吃没几口,桌子边突然站了个醉汉,那醉汉三十来岁的样子,一身的恶臭。
“小师姑在哪座观里修行啊?今天出来下山来做什么?小师姑不认得路吧,我给小师姑带路……”醉汉说着便要伸手去摸李微的肩膀,可那醉汉的手还没够着李微的衣服,就被赶上来的罗崇给制止住了。
“你再敢动她一根头发试试!”罗崇面露凶光,倒很有几分唬人的气势。
醉汉见有男人在此,也不敢耐李微如何,退了好远,醉醺醺的嘲笑道:“小师姑现在也养男人了,看样子是思凡了。”
罗崇正要过去好好的教训那个醉汉一通,李微制止住了他的行为,道:“算了,何必闹开。由着他去吧。”
罗崇对李微绝对的忠心,不敢不从。
李微买了一碗请罗崇吃,等到罗崇吃过了她付了钱这才出了店。继续行走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对于任何新奇的地方都要去看看。
李微紧握着缰绳,一路往山下走去。罗崇不明所以的紧随其后。
此处的山并不算多高,山势也算不得险峻。走了一段路,骑在马背上已经能看见对面山脚下一些普通的民居。
李微便朝对面的村落策马而去。
秋收已经结束了,但地里还有不少的孩子光着脚丫在田地里跑着,手里拿着篮子,正在拾地里的麦穗。那些古老的童谣远远的传了来,一句句也听不明白。
那些孩子们年纪大的有十岁左右的样子,年纪小的不过两三岁,刚学会走路不久,还有些跌跌撞撞的跟在哥哥姐姐们后面跑。
眼下天气已经非常冷了,李微已经穿了带棉的衣裳,然而地里的那些小孩子们却大多衣不蔽体,补丁摞补丁,早就浆洗得已经发白了。
要是在那个时代,这些小孩子们会穿上干净保暖的衣裳,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学习知识。
她清楚的看见了两个时代巨大的差距,面对着眼下的贫穷她也不是毫无办法,不过时局却不让她有什么办法。
李微下了马,牵着缰绳朝那些孩童们走去。
孩童们不仅衣衫褴褛,发型还千奇百怪,脸也被晒得黑红黑红,像是没洗干净的样子。
村里来了陌生人,李微一时成为了关注的焦点,有些胆子大的孩子便主动的围了过来,还笑问道:“师姑是来化缘的?”
“我不化缘,是来看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拾麦穗呢,还有蚂蚱,你看。”一个男孩子从身后拿出了一只几寸长,通体绿油油的昆虫出来,猛的举到李微跟前,像是要故意吓唬李微。
李微却弯下身子来伸手去捉那只蚱蜢,道:“会编蝈蝈笼吗?”
“我不会,我爹爹会,可是爹爹他……”小男孩说道一半却欲言又止,耷拉着脑袋看上去十分的沮丧,后来从李微手上将蚱蜢一把抢了过来就跑了。
李微有些疑惑不解,接着一旁的一个小姑娘仰脸和李微说:“师姑你不知道,小虎他爹爹去年出去打仗了,听说被人杀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娘前几个月就跑了,他就跟着他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