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北宋很多朝臣的想法是一致的,认为进攻夏国并没实际意义,就算打下来那边也没多少适合耕种的土地,更收不上来多少税收,搞不好还得往里搭钱。再加上桀骜不驯的牧人很难统治,不如就这么耗着省心。
这不能说是投降主义,只是古人站在他们能企及的角度,找到的一种最合算的解决办法。再远的事情他们真看不到,假如能把中国通史给他们一本看,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难道司马相公未见王诜所言?湟州从明年起就不再需要朝廷钱粮供给,三年后湟州还可向朝廷纳税。如此之能臣调回朝堂整天和诸位相公磨嘴皮子,岂不是暴殄天物!”
王韶自己就是被这样搞得生不如死,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施展。眼看这些人又要向王诜下手,他是真急了,顾不上皇帝在不在场,上前一步就要和司马光对喷。
“咳咳……爱卿莫要动怒。裴英,端两杯热奶来给两位爱卿暖暖身子。王相,你意下如何?”神宗皇帝一点没觉得王韶当堂咆哮失礼,这个老头很可爱嘛。
虽然出发点不同,但他把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一点不漏的全表达清楚了。只是还有一个人没表态,想躲?做梦吧,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说!
“臣以为王诜在湟州对我朝有利,但毕竟初领大军难免疏漏,不如着内官王中正代陛下出征,时伴驸马左右以规范之。”
要是放在以前,王安石早就捋胳膊挽袖子上阵和司马光对喷了。驸马王诜是他力主推出来的改革派代表人物,必须撑腰。
可是这次他不想再站在驸马一边了,为啥呢?因为他也和司马光一样觉出了危险。驸马,终归是外戚,天生就是和皇帝一脉的。
如果他发展的太快,真的在军中站住了脚,成了一位战功卓著的将军,就会打破朝堂上的均势。如此一来新党和旧党都占不到便宜,唯一高兴的就是皇帝。
皇帝现在是和自己一起在推行新政,但皇权和相权也是天生的一对儿敌人。假如皇帝权利太大,自己推行了半天新政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说吧,政治这个玩意极其复杂,政客之间就不可能成为朋友,一切都以利益为重。最操蛋的是利益还不是固定不变的,它时时刻刻在变,随着它的变化政客的阵营也会变。稍微打个盹儿,你原本的朋友就变成敌人了。
这份是王诜以湟州马步军总管呈送枢密院的战报,上面的字体肯定不是王诜,但行文必须是,别人说不出这么奇怪的话。
“炸塌积雪把夏军全埋了!这、这何以使得?”神宗皇帝接过奏章只看了几眼就在揉太阳穴。这个妹夫啥都好,就是讲话太怪,每次看他的奏章都特别费脑子。
“臣也未曾见过如此战法,司马相公意下如何?”对于皇帝的这个问题王安石也是一头雾水,根本回答不上来,只能求助于司马光。
“王相都不知晓,吾更无从晓得……不过臣以为有一人可答。”司马光的脸都快钻进奏章里了,他也从未听说过这种打仗的方式。
三二百人爬到山顶埋放霹雳弹,然后轰隆一声几千敌兵敌将就从世间消失了,连尸首都找不到,这尼玛不是神话嘛!
“谁?”这是王安石的问题,他想知道谁还有如此本事。
“在何处!”这是皇帝的问题,他想知道这个人在不在朝中,不在就赶紧去请。
“枢密副使王韶,老将军在秦凤路征战多年,应该知道一二……”司马光也是猜,这种太专业的问题还是问比较专业的人合适。
“裴英,宣王韶!”皇帝也顾不上王韶是不是知道了,现在必须确定王诜的战功是不是真的,哪怕有水份也没事儿。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要是全假自己恐怕就得替妹夫养女儿了。如此大罪不说马上推出去斩了吧,驸马府也是回不去的,否则根本没法向朝臣交待。
王韶来的非常快,因为他压根也没出宫,就在枢密院里和同僚们斗嘴呢。啥内容呢,依旧是王诜。
湟州的战报是先送入枢密院然后再呈送皇帝,做为枢密副使他必须看过内容,同样看过的还有其他几位。
然后就和崇政殿里的情景差不多,大部分人是不信的,只有他坚信是真的。因为他在高原上待过不止一年,也遇上过雪崩,还为此损失了不少士卒,很清楚山尖上看着很美的积雪真发起威有多不近人情。
“这么说王诜所言不虚?”经过一段时间的平复,神宗皇帝已经想通了很多问题,不用问王韶也基本认定了妹夫的军报不会全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