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乎乎等待命运降临的滋味很不好受,虽然洪涛曾经尝试过不止一次,但每到此时依旧会悔不当初,可每到此时这张破嘴就总也管不住。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自己到底还能不能在这个时代继续折腾下去,会不会成为一个失败的穿越者,不用多,搞不好今晚就能见分晓,最迟也拖不过两三天。
但这次洪涛也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他在驸马府里溜溜等了二十多天,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既不见王安石带着人来,也不见皇帝的禁军把自己抓走。
这些天他是吃不香睡不着,表面上还得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难受死了。富姬和莲儿倒是快乐无比,没事儿就拿着各自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拨弄,府中的各类账本都快被她们俩给翻烂了。
还总是眨巴着两双眼睛等着驸马出题考试,题不能太容易,那样无法体现出她们俩新学技能之所向披靡;也不能太难,那样会打击她们的学习积极性。
“官人,何为圆周率,这个像凳子一般的字是从何而来?”
太好学的人也很讨厌,洪涛本身就不是教师,脑子里哪儿有那么多现成的习题可出,连圆周率都被逼出来了,还得负责讲解这个数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官人我发明的,难道算院博士还会骗你们不成?”
对于这种问题洪涛还是很谨慎的,想解答圆周率就必须用上阿拉伯数字和后世里的数学公式,自己真没本事用古代算法把这种公式演算出来。
但还不能说自己不会,这时刚刚热乎了没几天的博士称号就有用了,不能说不会,得说是不屑。
“……”往日里不问明白誓不罢休的富姬这次居然服软了,低眉顺眼的肃立而站,一言不发。
“我就知道!”见到富姬这个德性洪涛立马就觉得后脖颈子发凉,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有人正站在自己身后。要问洪涛是怎么知道的,无它,王嬷嬷曾经就这么骗过自己一次,吃一堑长一智呗。
“……陛下是天子,怎可行此不仁之术……”
要论起挤兑人的技能,三个王安石捆一起也顶不上一个洪涛。上次吃饭是碍着宰相的名头没好意思直说,这次就不能惯着了,喷得老王脸都绿了,吭哧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反对的理由。
“当臣子是干嘛用的?每件事儿都让陛下亲自干、亲自想,还要尔等何用?干脆让陛下带着内官和宫女管理国家吧。越是到了关键时刻就越得有人站出来为朝廷、为万民、为陛下分忧。”
“王相先别瞪眼,这事儿轮不到你上手,不仅仅是陛下和王相,朝廷官员都不能插手此事,要完全交由民间商人办理。我朝不是有各种团行嘛,他们在这方面比任何官员都明白。不过谁能入此团行就得由陛下和王相来决定了……”
“不对,不是陛下和王相决定,还得加上司马相公。新旧两党大家坐一起商量出分配名额,他们只管生产原料和拿钱,炼制和出售不用插手。”
“这个团行和朝廷毫无关系,出了问题顶多是一位疯驸马的个人作为,要杀要剐随意。陛下和王相还能展示一下大义灭亲、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大义。不出问题,我会带着团行按部就班的把米囊子花膏源源不断的销往西夏和辽国,并换取我朝需要的马匹、毛皮、牛角等物。”
光当口贩子提建议显然不足以说服这位拗相公,洪涛还有整套操作流程,甚至连后事都想好了。黑锅都自己一个人背,利益则由大家一起分配,谁的事儿也不碍!
“都尉此言……”王安石已经有点晕了,他没想到驸马会如此爱国家、爱民族、爱社稷,这不就是士人常言的大义嘛。
可是怎么琢磨怎么不是味儿,如果都像驸马这么大义,那不都成杀人魔王了。此时的驸马到底是魔鬼还是天使,真让人好难分辨。
“别感谢我,我也不光是为了别人。这个国家不仅仅是陛下的,也不仅仅是王相和司马相公的,它也是我的家,搞烂了大家全完蛋。现在有机会可以让它摆脱颓势,又正好赶上我善此事,你说我能就这么看着无动于衷吗?”感谢的话洪涛就不想听了,趁机把自己说得平凡一些反倒更显得人格高大。
“此事老夫一人不能决断,还请都尉写好条陈,容我先与官家知晓。”
最终王安石还是动心了,眼看着新政举步维艰、边患日日紧迫,驸马的办法确实可以解决很多关键问题,主要是不用此法又想不出其它方法。
在道德、政治理想和国家兴衰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不过这件事儿太大,完全想明白还得有点时间。就算想明白了一个人也做不了主,最终还得和皇帝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