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矿山,需要我大明驻军,需要贡献七成税收,若是不需要我大明驻军,只需要贡献三成税收。
而种地不需要缴税,凡是自己开垦的土地,最少十年内,朝廷一分税金也不要,更不需要服役。
而朝廷不仅会开通商道,跟你们交易,还会在你们遇到大敌的时候,出兵相助。”
褚松的手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线,说道:“这里有一条山脉,南北通向,只要沿着这个山脉建城,朝廷都会大力支持,凡是有能力建城,一律平等对待。
再向西的金帐汗国境内,还有一条河,当地人称之为伏尔加河。不过那里已经是金帐汗国的腹地,凡是向那边进驻,哪怕有矿,朝廷一分税也不会收。”
高羊儿显然已经听林三介绍过了,又问:“朝廷给我们提供刀枪?”
“第一批当然是免费的,不过以后想要,就要通过交易来换取。但是朝廷售卖给你们的刀枪,也不会高价,只会平价换取。”
“听说那金帐汗国的头领都是跟我们长的差不多的蒙元人,如果我们拉拢他们呢?”
褚松呵呵笑道:“只要你有本事让他们听话,朝廷自然也会给他们封爵。”
高羊儿点了点头,扭头跟林三说道:“林兄弟,能干!”
林三笑道:“自然是能干,所以兄弟才会来找高大哥。稍晚,我还会去莒州,即墨,诸城等地,将杨大哥,王大哥,白大哥他们都拉上。
你我兄弟有了朝廷支持,没有后顾之忧,拉拢一支上万人的队伍不是难事。我们先去极西打拼两年,站稳了脚跟,就能将家眷都接过去,以后在极西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逍遥自在。”
褚松心里一紧,没有想到他们这帮人竟然有如此威势,口口声声就说能拉拢上万人!
这白莲教,还真是有些深不可测啊!
不过,这只是对普通人来说。对朝廷来说,他们这些人不过是草鸡瓦狗,人数再多也抵不过大军的火枪。
他又在担忧,将这些人全部放到极西去,真的不怕他们将来造反吗?
但是想到太孙,他觉得自己的担心是不必要的,殿下英明神武,恐怕早就想好对策了。
敢用这些人,支持这些人,殿下自然不会怕他们造反。
有了共同的利益,高羊儿现在对褚松没有了一丝敌意。待端上来了一大盆炒好的鸡肉,就着他们带来的酒,就开始大吃了起来。
敬了褚松一杯酒,高羊儿把话题谈到了山东的局势上来。“最近朝廷抓那些贪官真是大快人心,不过在兖州发生了一件稀奇事,不知道你们听说没有?”
褚松笑着说道:“可是竟然有人到衙门去把孔家给告了?”
褚松虽然前几日一直在蒲台县,前日才来青州,但是有遍布山东的锦衣卫暗线,他对外面的情况也很清楚。
海军把总马德钟回乡上坟,却发现爹娘的坟茔竟然被孔家给挖了。
更过分的是,孔家并没有人把尸骨收敛,而是装作不知,糊弄了过去。
而现在,马德钟直接到曲阜县衙把孔家给告了。
孔家在山东,那可是一等一的大家族,山东上下哪个官员不是崇着孔家?
曲阜县衙根本不敢接这个案子,转到了兖州州府,州府也不敢接,转到了山东布政司。
偏偏这个时候,朝廷将山东官场,几乎所有没有接收南洋粮食的官员全部抓了起来,准备押解到京城去。
所以这个案子,闹的虽然大,但是现在有点无疾而终的趋势。
那马德钟身负皇命,不能在山东久待,据说他的船,就是押送山东官员的船之一。
但是他也放下了话,待回到京城复命之后,会再次回来告状,就是为寻一个公道。
高羊儿叹道:“那孔家乃是圣人之家啊,怎么会做出强占良田,挖掘人家祖坟的事儿?”
褚松笑道:“圣人是圣人,不过这子孙后代嘛,就不一定了。想我太祖皇帝,当初不过是一个放牛郎,如今朝廷内大臣,不少都是穷人出身。而那些过去前年辉煌不已的家族,还有几个存世的?”
“这么说,孔家挖人家祖坟是真?”
看着众人好奇的神情,褚松点了点头说道:“证据确凿!而且那曲阜县令用朝廷劳力为孔家挖渠,罪加一等,这次也被押到京城去受审。”
自从知道孔家参与了抵制南洋运粮的阴谋,褚松对孔家可就没有了一丝好感。
这是什么圣人家族?为了把粮食卖的价格高一点,就不让南洋粮食运进来,不顾数十万连饭都没的吃的百姓。
这等见利忘义之辈,愧为圣人之后。
虽然山东这里的百姓一直对孔家尊崇,但是他又不是山东人。而且,他也不是那些儒生,还不至于把孔家也给供起来。
不过这一帮山东人都觉得不能接受,似乎圣人之后,就应该也是圣人才对。
高羊儿叹了口气说道:“这可是孔家,是我大明,是我山东的门脸啊!”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猜测着朝廷会不会大动干戈。
褚松笑了笑,看他们的意思,似乎觉得应该从宽处理,不要太苛刻孔家了。
但是在褚松看来,孔家参与了抵制南洋粮食,这次她们就落不了好。
春雨贵如油,但是如果在赶路的时候,遇到这样的雨,就不是那么舒服了。
二月的山东依旧还是万物凋零,地上少见绿色。连续几日的春雨让土路变成了泥地,就连马走在这样的地面上,也是经常打滑。
“褚大人,你常年生活在南方,没有见过北方的荒凉吧?”
褚松这个人本来就是八面玲珑之人,来到山东十日,他丝毫没有锦衣卫千户的架子,跟这一帮直肠子的山东大汉打成一片。
听见郝云中的问话,褚松笑道:“前几年我随殿下一起去过大漠,那里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北方。山东乃是富足之地,只需清肃吏治,要不了几年,山东就能恢复元气,可算不上荒凉。”
林三叹了口气说道:“这黄河不靖,难啊……”
褚松笑道:“殿下乃是英明雄主,早几年就已经在谋划治理黄河。待殿下亲政,这黄河终究会被治理好的。”
林三虽然想说没有那么容易,但是想到在京城见过的那个不可直视的英明太孙,又觉得什么困难在他面前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如丝的细雨虽然不算大,他们也都穿着蓑衣,但是这种随着雨水钻进身体寒气,却让人很不舒服。
几人骑在马上一边闲聊,一边前行,不一会就来到了一个不大的村子。
他们刚进村口,就蹿出来了两个大汉,他们原本气势汹汹,但是看清了马上的人,忍不住愕然了。“三姐,三哥,竟然是你们!这可是朝廷的马啊……”
王宣笑着说道:“马冲,你小子就没认出我来?”
那个叫马冲的大汉哈哈笑道:“你这个小猴子……这叫什么?对,沐猴而冠!”
“马冲,你大爷的,别仗着自己读了两年书就显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快去通知山寨,好酒好肉伺候。要不然,我家二姐,还不知道要嫁给谁了呢……”
马冲一下子冲到了王宣的跟前,扯着他的蓑衣就把他从马上扯了下来。“我警告你,你家二姐那是非我不嫁了,你在叽叽歪歪,我可不在乎你是我大舅子,别怪我大拳头伺候。”
褚松有些愕然,林三笑着说道:“这两个家伙自小亲热,两家也结亲了,比一般兄弟更亲密,喜欢打打闹闹的表示亲近。”
褚松笑着点了点头,眼睛忍不住瞟了一眼含笑坐在马上看热闹的唐赛儿。
哪怕在京城的时候没有感觉出来,现在他也看出来了。虽然众人都是以林三为首,但是这些人的核心却不是林三,而是这个漂亮,低调的小娘子。
他原本还以为是因为唐千的原因,但是众人虽然认唐千为师父,唐千此人除了拳脚厉害,性格木讷,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
这个唐三姐能以二十岁的年纪,还是一个新娘子的身份,成为一帮大老爷们的核心人物,自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单纯。
褚松有些奇怪,自己是有心观察,加上有殿下提醒,有了先入为主的计较,才发现这个唐三姐不简单。
为什么殿下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四人中间,是以唐三姐为首呢?
殿下还真是神人啊,什么人在他面前都隐藏不住。
马冲跟王宣说笑了几句,才问唐赛儿道:“三姐,走,我们去山寨……”
唐赛儿道:“你去跟高大哥说一声,让他回村子来。去山里难走,也不方便。”
她看了一眼林三,林三立即会意地介绍说道:“这位是锦衣卫千户褚大人……”
马冲对唐三姐他们几人亲密,但是对褚松这个锦衣卫千户却没什么好脸色。
但是知道了褚松是锦衣卫,自然不提把众人带去山寨的话了。带着几人进了村子,来到了一户大宅院前。
村子里的农户大多是两间土屋,但是这一家却有一个大院子,房屋十几间,还有一圈大约两米高的围墙。
众人在门口下马,林三拿出了两枚当五十的铜币,递给了王宣。“猴子,你在卸石村这里熟,去买几只鸡来。”
王宣笑着说道:“十几文就能买一只鸡了,用不了这么多。”
马冲不悦地说道:“三哥,到我们卸石村来了,还要你花钱,这不是打我们大当家的脸嘛!”
林三笑道:“你跟猴子一起去,有话他跟你说……,还有,快请高大哥回来。”
虽然在来的路上,褚松看到了地里有不少农户在劳作,但是从这个村子的凋零情况来看,褚松也已经猜到了,这个村子的底细怕不是那么干净。
青州这里多山,这个村子就在山下,主要实力恐怕隐藏在山里,这个村子也就是一个门面而已。
褚松同时也好奇,为什么太孙殿下第一次见到林三他们,就知道他们在家乡的势力不小呢?
唐千被官府抓取劳役,他们这些人毫无办法,跑去京城告状。
不管在任何人看来,他们都算不上有本事。殿下是如何知道他们在家乡的下层民间,隐藏了一股大势力呢?
而这个势力,到底是属于哪家的?
越是接触的多,褚松的疑惑也就越多。
这处宅院跟北方的大多宅院没有多少差别,难得的是家里还有个牛棚,显然是养了一头牛的,这算是个富户了。
不过褚松并没有看见女人,老人孩子也没有见到一个。
一进堂屋,褚松看到正堂挂着的两幅画像,心里的疑惑一下子解开了大半。这是两幅很普通的画像,一副是玉帝,一副是弥勒佛。
民间供奉玉帝的不在少数,供奉弥勒佛的也不在少数。但是将这两幅画像一起供奉的,那就只有白莲教了。
褚松不动声色,进屋之后,脱下了蓑衣,坐在了唐赛儿搬过来的一把椅子上。七八个人围坐在门口,看着外面的细雨如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