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修成道:“我具体不太清楚,是你阿姨去找的美术培训班,已经找的是很便宜的那一类培训班,昂贵的那类培训班直接被你阿姨抛弃,就是担心你……我们没有那个经济能力。”

“哦,是阿姨找的啊。”言诚眉眼含笑,可不知道这笑到底何意,说深不深,说浅不浅,不达眼底,却满目柔情,叫人无可辩从。他笑了笑,问道:“那弟弟要学多久?一个学期?两个学期?还是几年呢?”

其实话说到这里,凡是个有点情商或阅历的少年都会细细品味一下言诚这话是否话中有话,然后斟酌着去思考或回答,但言修成却当真的去思索言诚的这个问题,道:“还没有确定,看你弟弟的天赋如何来决定。不过我看你弟弟比我当年聪明有天赋,一定比我当年还要厉害,你的投资一定不会失败的。”

提及言修成的当年,其实并不是十几年如一日的碌碌无为,只可以靠老婆靠儿子才可以窝囊过活。他也曾有过红火的时期,是在他的学生时代,那时候的他风度翩翩,英俊潇洒,才华横溢,历任老师都赞不绝口的夸赞他,无数人看好他,称他一支画笔可以画尽人间美景,无数美丽少女拜倒在他的校服裤底下。

言诚的母亲就是这无数美丽少女中的一个,而且言诚的母亲张依依并非是无名之辈,也是学校赫赫有名的校花加才女,家中更是颇有资产,典型的白富美。他们二人自从在一起就是众人口中的金童玉女,爱情佳话,尤其是后来张依依为了和言修成在一起不惜和家里闹翻,甚至离家出走,更是叫人赞叹不绝。

可惜,这段佳话终止了,而且是以一种十分难看的方式终止了。在言诚十一岁的时候。

每次看见言修成自豪又惋惜的提起他过往的辉煌史诗,言诚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内心是随着次数增长而在不停加大膨胀的嗤笑,这一次也是如此。不过以往他只是在内心嗤笑,这次他却是笑道:“爸,好汉不提当年勇,梅花不提当年绣,你这样有意思吗?”

这话一说出,言修成所有自信、自豪、惋惜的复杂表情都暂停在脸上,未曾退却,又带上恼羞、震惊、不可思议的表情,整张脸显得滑稽又可笑,低声试探问道:“你什么意思?”

言诚转过头不去看言修成这张丑陋不堪的脸,看了看白徐清睡成小死猪,然后伸爪子抓枕头的可爱睡颜,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言修成一脸不可思议、接受无能的表情,他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场景,每每他提起他的过往,无论是谁皆是夸赞与叹息,尤其是他的妻子和小儿子,更是满脸惋惜,甚至是痛惜。一次如此,两次如此,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这些充满惋惜的叹息,甚至觉得当提起这些往事,旁人最该流露出的情绪就是惋惜,惋惜他的才华,惋惜他的婚姻,惋惜他备受生活摧残的可怜。

该当是这样的。

可为什么到了他的大儿子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为什么?

言修成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但也知道言诚这话是在奚落他,怒目责备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