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诚正在厨房做饭，切菜切肉，虽然他一个人，但是动作熟练有序，丝毫不乱。言修成穿着拖鞋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言诚忙碌的背影，问道:“小诚，你以后会一直这样吗？”

言诚切菜的刀尖一顿，有点不明白他爸这话是什么意思，问道:“一直哪样？”

言修成道:“你的工作，你以后会一直在娱乐圈工作吗？”

言诚想了想，轻笑道:“不知道，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尤其是娱乐圈，千变万化，那些大牌都不定说得准，何况我这号的人物，指不定那天就半分机会都没有了。”

这话很消极颓废，与言诚平日温馨如和风的态度很不符合。叫言修成瞬间一愣，他从没有想过言诚会说出这么消极颓废的话，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张嘴又闭嘴，扫了扫昏暗的客厅，又看了看晕黄的厨房，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残破不堪的旧居民房，被他曾经的妻子抛弃也被他抛弃的旧居民房。再看看他的儿子，一米八好几的高大身高，英俊帅气的面容，二十岁正是待在名校里接受高等教育的大好时光，却耗在了这栋被无数人抛弃的旧居民房里。

突然，他觉得好残忍。

等了好一会儿，背后始终寂静无声，言诚没有等到言修成的回答，就回头看了一眼，道：“怎么了？”一回头就看见他父亲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刻薄和斤斤计较的眼里，破天荒的带着一丝慈爱，叫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愣了神，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言修成哑着嗓子眼，道：“你也不小了，早点想想以后做些什么吧。你老爸窝囊了一辈子，你可不能像我一样。”

“……”言诚又是一愣，第一次听见他父亲说这么煽情的话，叫他摸不着头脑，他琢磨着该如何去回答，半晌，道：“知道了。”

说完又觉得言语有些干瘪，补充道：“会思考的，毕竟人生是我自己的。”

其实他思考过这个问题，不止一次的思考过。他想开一家店，无论卖什么都好，面积不需要太大，养一些绿色植物摆在店里，看人来人往，看夕阳西下，看人间温情。若是再有一只猫就更好，当他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就摸摸猫，跟猫聊聊天，谈谈人生。可是每每考虑到现实的问题，就只能无奈的作罢。他的家庭由不得他肆意思考自己的人生，甚至由不得他来场午后的小憩，片刻都不行。

言诚心中闷疼，一下又一下缓慢的切着菜。

言修成没发现言诚的异样，埋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道：“思考过就好。小诚，爸爸知道很对不起你，没有尽到一个当爸爸的责任，反而还总是拖累你。但是爸爸处在这种境地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话说到一半，言修成握住他的右手，万般无奈道：“爸爸的右手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再也拿不起画笔……，你阿姨嫁给我也一直在吃苦，还有你弟弟，他才五岁，一年级还没有上，以后的人生更是没有一个着落。我们家就全靠着你，一直很幸苦你，爸爸也知道这很对不起你，但是爸爸也无能为力。”

这些话早不是第一次听了，但听得更多的还是那位阿姨夹着眼泪鼻涕的哭诉，他父亲说的不多，且说的那几次也只是隐隐暗示，像这样明明白白的倾述，还是第一回。但即便是第一回，千变不离其意，言诚还是听的有些困乏，懒懒道：“知道，我懂。”

言修成张了张嘴还预备说些什么，不过见言诚正炒起了菜，扑得满厨房的油烟，还有‘呲啦啦’的油炸声，他也就闭了嘴，不再说话。

晚饭言诚做得很简单，三菜一汤，两荤一素。因为客厅的灯坏了，言诚就撑了一个小台灯放在餐桌上，小台灯不大，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看上去莫名的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