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吧,我们打赢了,刘承钧那个贼,被我们抓住了!”
“睁开眼睛看看吧!河堤保住了!”
……
大家伙一声声呼唤,泪水涌出,当真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谁能想到,昔日总是欺压大家伙,占大家便宜的可恶官吏,能拿着自己的命去拼,我们大家伙都看错人了!
不只是杨头,其他战死的衙役,甚至包括摩尼教的坛主,香主,全都被抬了过来,黑压压的尸体,每一个人都让大家伙动容,哭泣。
此刻慕容延钊已经醒了过来,他身上的伤口包扎完毕,按照大夫的要求,是希望老将军修养,可不见到刘承钧死在眼前,慕容延钊哪里能休息!
“畜生,丧心病狂!你怎么敢打黄河大堤的主意?”
面对质问,刘承钧很想英雄一些,反正成王败寇,有死而已。吾计不成,乃是天命!
但是面对一群普通的百姓,他却说不出口了。
刘承钧紧咬着嘴唇,脸色灰白,一双眼睛,仿佛失了焦一般,充满死气。
慕容延钊咬了咬牙,“大家伙用渔网把他捆起来,千刀万剐!”
百姓们一头,有渔民冲上来,就要动手。
“慢着!”
慕容德业急匆匆跑过来,叶华率领着人马,也出现在了南岸,与大家相见。
“爹,你老没事吧?”
慕容延钊见是儿子,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慕容德业笑嘻嘻道:“我是受了侯爷的命令,前来截杀刘承钧的,没想到晚来了一步,让父亲受伤了。”
慕容延钊眉头微皱,“你说侯爷?可是冠军侯?”
“没错,就是冠军侯!”慕容德业道:“侯爷真是料事如神,他先是到了漳水大营,拿下了逆贼刘继冲,又派孩儿南下。刘承钧果然丧心病狂,居然想挖开大堤,可惜啊,他的举动全都在侯爷的预料之中!”
慕容延钊大惊,他不知道,原来刘继冲那边还出了叛乱,假使刘继冲跟刘承钧一起发难,就算有再多的百姓,也别想保住大堤。
真正的第一功臣,还是叶华啊!
他挣扎着要给叶华行礼,这时候叶华已经到了大家的面前,他连忙让老将军躺着,又冲着韩令坤等人,寒暄了几句,这才迈着大步,到了刘承钧的面前。
仇恨让刘承钧恢复了一些力量,他扯着脖子厉声道:“杀了我吧!有本事千刀万剐,爷爷都认了!”
叶华微微一笑,“刘承钧,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叶华猛地回头,对所有人道:“诸位父老乡亲,此人罪孽滔天,罄竹难书。我却不想立刻杀了他,因为我要让他亲眼看着,大军攻破晋阳,北汉灭亡!他的罪孽,唯有灭国可赎!”
“对,灭国!”
“灭国!”
“非灭了北汉不可!”
百姓义愤填膺,刘承钧脸色惨白,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如果给刘承钧一个选择的机会,他绝对不会仓促分兵。
很可惜,他没法选择了。
慕容德业率领着一千人,击溃了两千没有统帅的沙陀精锐。
在河的对岸,他的慕容延钊以一群百姓,生生拖住了刘承钧。
战况对刘承钧非常非常不利,他已经陷入了汪洋大海之中,四面八方,十里八乡,越来越多的民兵赶来了,愤怒的人群加入了攻击沙陀的行列。
如果说这些民兵还不算什么,那么飞驰而来的大周精锐,足以让刘承钧吐血了。
孟州刺史韩令坤负责孟州一段的河堤安危。
他正率领着人马巡视河堤,突然有衙役从下游赶来,见到了韩令坤,立刻跪倒,痛哭流涕。
“大人救命,救命啊!”
韩令坤急忙把人搀扶起来,询问缘由。当衙役说到沙陀兵要掘开黄河的时候,韩令坤气得暴跳如雷,眼睛都红了。
“畜生,他们都是畜生!”
他二话没说,立刻点齐一千五百人,从黄河上游杀来。
等他赶到的时候,双方激战正酣,民兵这边损失惨重,至少有三千人死了,刘承钧带领着沙陀兵,已经冲出了包围圈。
慕容延钊身上的伤更加严重,他让民兵抬着他,指挥战斗。
韩令坤赶来的时候,看到慕容延钊的样子,眼泪都流下来了。
“老哥哥,你没事吧?”
慕容延钊扭头,见是韩令坤来了,立刻激动地坐起来,伸出手拉住了韩令坤。
“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别,别放走……”
老将军还没说完,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
韩令坤急忙让人抢救慕容延钊,他恶狠狠留下一句话,“我老哥哥有半点差错,我找你们算账!”
说完,韩令坤飞身上马,带着手下人,直扑刘承钧。
正规军到了,民兵就可以退下了。
可是大家伙全都不甘心,没有亲眼看着这群畜生丧命,谁舍得离开?
他们主动退到外围,结成一个个队伍,有人向远处送信,整个黄河南岸,所有村镇集市,男女老少,一起出动。
每一个路口,每一个码头,每一处山林,每一片农田……全都是愤怒的百姓,一张天罗地网张开了。
刘承钧陷入了绝境。
这已经不是谁要杀他,而是所有的百姓,都想要他死!
自古以来,就算王莽董卓,也没有混到这一步!
刘承钧可以自傲了,他创造了历史!
为了防止他逃跑,甚至有百姓不顾黄河浊流,他们划着渔船筏子,在河面巡逻,防止有人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