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年,其国君与大臣一道自缚请降,至此安南国灭。朝廷废除安南藩国,改设安南都统使司,改其十三道为十三宣抚司,各设宣抚、同知、副使、佥事,听都统黜陟。至此安南国由属国变为属地。名义上安南再次并入大明版图。
但这只是名义上的。
事实上其仍然是世袭自治。
大明国力强盛之时安南尚且能够臣服。
一旦大明国力衰败,安南人的狼子野心立刻显露了出来。
事实上自从天启年间,安南都统莫氏便不再进行三年一次的朝贡,虽然没有公然称王,但据说已经命人赶制了蟒袍玉带,随时准备自立为王。
天启、崇祯两朝,朝廷内忧外患不断,一直无力分神去管安南。以至于安南人的实力迅速膨胀,如今已经近乎恢复到了巅峰期的实力。
去投奔安南人?
这倒也算是个法子。
可是朱由榔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毕竟他也算是神宗皇帝的亲孙子,是天潢贵胄。
眼下身份如此尊崇的他竟然要去向安南野人求助,真是让人心痛。
“瞿先生,孤王真的要向安南人讨饭吃吗?”
朱由榔的性子还会很孤傲的,瞿式耜见状只能安慰道:“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也只是借安南人的势而已。只要将来殿下夺了天下,付出的这些便是值得的。”
“可是安南人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替本王卖命呢?”
朱由榔也不傻,他思前想后觉得安南人没有理由替他做事啊。
“殿下可以给他们承诺。”
瞿式耜吞了一口吐沫,继而说道:“将来若是殿下取了江山,便承认安南独立王国的地位,并割让云南、广西予他。”
瞿式耜说完这话,朱由榔直是愣住了。
他要真是这么做了,岂不是大明朝的千古罪人?
列祖列宗若是知道有他这么个不肖子,岂不是会被气的活过来?
“瞿先生,除了此法难道就别无他法了吗?”
朱由榔十分痛苦的问道。
“殿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不给他们充足的好处,他们是不会替殿下卖命的。”
瞿式耜叹了一声道。
这几个月桂王朱由榔经历了大起大落,觉得一切就跟做梦一样。
几个月前他踌躇满志,认为一举可以推翻当今天子的统治取而代之。
当时他的身边有广西巡抚瞿式耜、两广总督丁魁楚,福建总镇郑芝龙。
可是几个月过去了,他们非但没能拿下江西,还让朝廷大军长驱直入。
眼瞅着广州城不保,朱由榔不得不做出丢车保帅的决定。
他在瞿式耜的护卫下离开广州,经由肇庆逃往梧州。
广西是瞿式耜的地盘,朱由榔待在那里觉得心安。
且相较于广东,广西的地势更为复杂,朝廷要想长驱直入并不容易。
“瞿先生,咱们到了梧州后下一步该怎么办?”
如今朱由榔全部的希望都在瞿式耜的身上,也只有他能够问策一二了。
瞿式耜的心情其实是很复杂的。
在他看来江西溃败后桂王已经不具备北伐威胁朝廷的可能。
现在最好结果就是守住广西,徐徐图之。
但能否守住广西瞿式耜心中也没有底。
毕竟他们组建的联军在面对袁继咸时都败了。眼下只有他一人之力,要想抵抗朝廷十万虎贲谈何容易。
但这番担忧他却不能与桂王说。
没有人比瞿式耜更清楚这位王爷性子优柔寡断,且遇事瞻前顾后。
若是瞿式耜说连他都没有信心,怕是桂王殿下真的会立即跑路。
将士们为他在前线卖命,他却跑了那将士们一定会心寒的。
所以瞿式耜无论如何要表现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让桂王殿下看到希望。
这其中的苦怕是只有瞿式耜自己清楚。
“梧州不是久留之地,王爷还当移驾桂林府。”
瞿式耜一边捻着胡须一边幽幽说道。
“桂林乃是广西的中心,极为富饶。王爷移驾至此便可招兵买马,用不了多久就能招募一支数十万的大军。”
朱由榔却是听得皱眉。
“瞿先生说的在理是在理。可桂林是不是离湖广太近了些?”
瞿式耜心中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