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京那边不能再像在荆门时这么随意。毕竟那是天子脚下,御史言官多如牛毛。他们最是不讲道理,擅长捕风捉影风闻奏事。为父的身份又如此敏感”
李来亨连忙道:“父亲放心,孩儿懂得。”
“好孩子。走,咱们父子俩好好喝几杯。”
“啊,还喝啊?方才酒宴上”
“酒宴之上喝的不尽兴,这一次就咱们父子二人,喝他娘的一个烂醉如泥!”
屈辱,吴三桂从未感受过这般屈辱。
被人像赶鸭子一般赶跑,还折损了三四千的兵力,虽说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败,但仍然让他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以吴三桂现在在清军阵中的地位,打一场败仗根本不算什么。
多尔衮既不会惩治他也不会剥夺他的统兵权,最多就是训斥几句。
可是吴三桂自己咽不下这口气。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撤走。他一定要把丢掉的面子挣回来!
既然荆门囤积了重兵,又有黄德功的客军援助,吴三桂便不在这里打了。
湖广那么大,不可能处处囤积重兵吧?
吴三桂一边骑马一边思忖着下一步该去哪里找回面子。
思前想后他觉得郧阳府应该不会有多少驻军。
他从陕西出兵时虽然借道过郧阳府,但并没有派兵攻打郧阳府的府治,而是长驱直入奔向荆门。
此番撤离若能顺势北上攻打郧阳,说不定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至于襄阳、承天、德安、黄州各府吴三桂是不打算动心思了。
湖广各府越往东肯定驻军越多。这是因为湖广东部与南直隶毗邻,天子脚下肯定重兵云集。
既如此吴三桂便要反其道而行之,率军攻打郧阳府治郧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却是宾主尽欢。
李过安排黄德功等人在城中住下,然后带着李来亨回府。
路上李来亨还算老实,可一回到家中便冲李过抱怨道:“爹,你干嘛要赶我去南京啊?”
李过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臭小子,你爹我哪里是赶你走,我是叫你去见见世面。南京乃是帝都,天子脚下,文武官员无数,岂是荆门这种小地方能比的?”
李来亨却双手一摊道:“在我看来也没啥了不起的。皇帝不也是一双眼睛一张嘴,也一样是血肉凡躯啊。”
李过差点气晕了过去,斥责道:“胡言乱语些什么,陛下乃是受命于天的圣人,岂能用凡夫俗子比之。你这个口无遮拦的样子,让为父如何放心你。”
李来亨趁机求道:“爹,我是真的不想去南京,我就想陪在您的身边。”
李过摇了摇头道:“你陪着爹能有什么出息?眼下不是大顺朝的时候了。咱们父子俩要想受到天子重用就必须让天子把你当做是自己人。为父是不可能了,你却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其实李来亨又何尝不明白李过的良苦用心,只是叫他就这样去南京,他还是有些不甘。
“为父打听过了,那个皇明军校是天子亲自创办的,你若是能够前去求学,就成了天子的门生。”
李过顿了一顿道:“天子门生的前景不可限量,看看郑成功,他的父亲郑芝龙与东虏眉来眼去,他不也是受到天子重用吗?”
“可我若是走了,父亲这里”
李过摆摆手道:“老子这里不用你个娃娃操心。你只管放心的去闯,到了南京给老子闯出个名堂出来。如若不然就不要再回来了,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李来亨挺直胸脯作保道:“爹放心好了,儿子一定给您争口气!”
李过拍了拍李来亨的肩膀,笑声道:“好孩子,爹信你。”
其实李过又何尝舍得李来亨前去南京闯荡呢?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是养子,但视作亲生子一般。
儿子远行,做父亲的心里是五味杂陈。
但是他们父子之前已经选错了方向,现在好不容易掉过头来,绝不能再固步自封了。
朝廷明面上待他们确实不错,但天子心中究竟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李过推断天子心中还是有些芥蒂的。
这也正常。毕竟他们出身敏感,某种程度上李自成又是逼死烈皇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