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退出了正屋,看见燕晓站在门外,陆大老爷几个人又给燕晓行礼。这几位都看见燕晓端着的汤药了,但谁也没问一句,有关少将军身体的事。互看一眼后,陆大老爷几个人往院门处走了。
燕晓站在门口喊了莫桑青一声,听见自家相公的应声后,燕晓迈步进屋。
陆大老爷半侧了身看抬腿跨过门槛的燕晓,心里想着,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蛮夷女呢?
“先喝汤药,”正屋里,燕晓伺候莫少将军喝汤药。
汤药苦的厉害,但莫桑青也习惯了,几口将汤药喝了,这才哈了一口气,缓了一会儿,这位才道:“灵堂怎么样了?”
“都布置好了,”燕晓坐在了莫桑青的身旁,往自家相公嘴里塞了一颗蜜饯,说:“是不是很累?鸽汤在灶上热着,一会儿我端来给你吃,然后你再休息,吃点东西再睡,你会舒服些的。”
莫桑青喘息了几下,这才开口道:“我放苍狼走,是因为我不得不放他走。”
“什么?”燕晓没听懂。
“我杀他,那我就是帮了阿格的大忙,”莫少将军说:“我让关外恢复太平了。”
燕晓低头道:“那五殿下呢?”
“五殿下的仇,只能以后再说了,”莫少将军说:“以后我们会与苍狼一战的。”
“等他一统了大漠之后?”燕晓问。
“会死很多人的,”莫少将军低声道:“等该死的人都死了,我再与苍狼算今天的帐吧。”
“为什么不能是阿格?”燕晓说:“阿格不好吗?他不爱打仗,他不比苍狼这个恶人好吗?”
“可阿格当不了汗王,”莫少将军声音极低地道:“他没这个本事,以后有哲布泰在,现在,夫人,阿格大汗没有胜算的。”
燕晓握紧了相公的手。
“对不起啊,”莫桑青反握住了燕晓的手,说:“有些事是没办法避免的,人命有的时候,的确是不如草芥的。”
人命有高低贵贱之分,世道如此,他莫桑青一介凡人,拿道世道如何?
听了房耀的问,莫桑青只是摇摇头,道:“你看着苍狼出关。还有,派人去追云墨,告诉他五殿下被苍狼设计害了性命,这事让他转告复生。”
“是,”房耀不敢多问,领了命便快步出了屋。
“不要问,”派走了房耀,莫少将军又跟开口跟自己说话的燕晓道:“让阿爹辛苦一下,请他操办五殿下的丧事。”
“那大哥呢?”别的事,燕晓可以先不问,但花鹿角的事,她得问。
“大哥只是被苍狼利用了,”莫桑青说:“五殿下的死,与他无关,你让他不要多想。”
莫少将军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燕晓红着眼眶,应了一声好,说:“我就去找阿爹。”
“去吧,”莫桑青说。
燕晓走出屋子,就听自家相公在屋里,让侍卫去请陆兰亭几个大将军府的幕僚来见他。燕晓咬一下嘴唇,她焦心的莫桑青的身体,但这个时候,她没办法劝莫桑青休息,她连一句话都不可以多说。
房耀一路跟着苍狼到了关门前,苍狼要出关之时,坐在马上,扭头看着房耀说:“看来少将军是真的没有下令杀我。”
房耀冷道:“你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跟着苍狼入关来的蛮夷壮汉们,听了房耀这话,马上都对房耀怒目而视。
苍狼哈哈一笑,道:“没有你们少将军的命令,你敢杀我?”
没有莫桑青的命令,房耀是不能动手,于是房耀被苍狼拿话堵了。
苍狼将房耀说得哑口无言,看着房耀笑一声,苍狼骑马出了关城。
房耀在关内狠挥一下马鞭,跟身后的兵卒们道:“我们走。”
房耀带着人回大将军府了,苍狼在关门外却没急着走。苍狼仰头看面前的高高耸立的关城,跟手下叹道:“就这么一道高墙,高墙里有良田,高墙外就只有黄沙,老天爷不公平。”
手下们也跟着苍狼一起仰头看关城,可就是这么一道高墙,让他们祖祖辈辈都没有越过去,就这么着,将他们挡在了绿水青山之外。
“莫桑青,”苍狼又道:“君子也是有野心的,只可惜啊,他给他自己铸了一个牢笼。”
手下们没人能听懂苍狼在说什么,但也无人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