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羊角巷子正经人家都嫌腌渍,少有未出阁的姑娘住在这儿,倒是有不少勾栏里的风尘女子整日里在这儿晃荡。
难不成这七瓦背着我有了什么相好的,从别的姑娘那儿知道的?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浑身都感到不自在起来。
不成,待之后有空我得好好审审他,年轻人经历的少,血气方刚容易冲动,我可不能让他找个窑子里的姑娘做媳妇!
不过我想想现下里尴尬的情景,不由得苦笑几分,最近我可是没脸面见他了,这事儿还得容后再说。
囫囵塞饱了肚子,腹痛难忍的我和衣在榻上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屋外传来了电闪雷鸣,大风呼啸的可怖声音。
一个巨大的响雷轰隆一声把我从昏昏沉沉中猛然惊醒。
屋里魑魑魅魅,窗外是呼呼吒吒的风声,吹的未掩实的木窗吱呀直响,无端令人升起一阵寒意。
我还有些梦餍着,虚着眼睛一时没回过神来,摸着床板挣扎着就要起身。
忽然又一个巨雷袭来,如同雷火炸裂,闪的屋里一下子变得如白昼一般通亮,我这才发现屋子最里头角落里立着个木桩般的影子,昏暗中看不清形容,脑袋一下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起来。
我坐起身来仔细看去,心跳顿时骤然加速。
那是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身着的官衣已经破损的污旧不堪,整个人如被抽了魂般一动不动,在这般昏暗鬼魅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我暗暗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轻轻试探着唤了声:“月娘,是你吗?大半夜地跑过来,是不是又要捉弄我了?”
我的声音不小,却如同投入了无底的深渊般毫无回声,瞬间被周遭的吵杂风雨声吞没的一干二净。
那人还是无动于衷,只是木楞楞地站着,面容被她自己垂下的乱发遮盖住辨不清楚,只一双眼睛闪着诡异的光,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
我的双手随之簇簇发抖,但仍强压住极度紧张的情绪,大声对她喝道:“你到底是何人!大半夜在这儿装神弄鬼是何居心!”
情急之下我的声音嘶哑干枯,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那人终于微微动了动,却是发出了极为恐怖的声音,那是一种全身骨节相互摩擦,格拉格拉作响的响声,如同僵尸行走般拖着全身的枯骨叮当作响。
那人如同被拧起开关的木偶人,开始挪起脚步一步一步向我晃晃荡荡地走来。
浑身围绕的灼肤刺骨般的阴气扑面而来,不知为何竟熏的我无力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瘫在床上看她向我寸寸逼来。
那团黑影的一张脸离我越来越近,片刻就已在咫尺之距,我的心都快在瞬间跳出嗓子眼,本能的就想要闭上双眼。
就在那团糟腐之气快要喷薄到我脸上时,突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响起。
我和那团东西都微微愣了一下,只闻见屋外传来七瓦焦急的大叫声:“木蓿你怎么了!快开门!”
他一边叫唤,一边开始大力地撞门,我从来没觉得七瓦的声音如此悦耳动听过,如同天籁般安抚了我这般受到巨大惊吓的小心肝儿,本来僵硬的身子也猛地可以动弹了。
我忙向门外望去,正准备大声叫唤一声,身旁的那魂魄突然轻笑了一声,猝不及防的我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不知哪来一阵风飘然而至,轻轻吹拨开了她的头发,露出了她藏在阴暗处的真容,吓得我差点自插双目也不想再被惊吓一次了。
然而眼前并不是我所想象的各番恶心吓人的恐怖模样,竟是一张极其素净乖巧的脸。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只觉得这面容好生眼熟,一下子却想不起来。
那人只是嫣然一笑,淡淡地说了句:“七月初七,公主当真忘记奴婢了吗?奴婢是飞滟啊!”
飞滟?我在脑海中飞速地搜素着这个名字,突然一下子惊住,那不是我死那日跪在地上痛哭着告诉我外面情况的那个侍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