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英早注意到了朱由崧眼神有惊鸿掠过,心说昏君,你也知道害怕?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认为马某只会吃素吗?好好的,你却反性要找老夫的麻烦,这都你逼的!
但话还不能讲得太明,马士英傲慢地拱了拱手,“陛下,微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请陛下稍候,待微臣查明原由。”说着,慢慢腾腾地转过身来,大吼一声,“袁士力!”
“下官在!”一名武手持长刀的武将赶紧过来施礼。
袁士力是他手下的一员大将,官拜卫指挥使,是这次行动的直接指挥者,当然也是他的心腹爱将。这次他们出动一个卫的人马,五千余人,陈兵午朝门外,其初衷并非真要杀上金殿造反,而是要给皇上压力,否则他们不会只带这么点兵马,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
另外他也没料到,朱由崧会在朝堂对他的人动手,迫不得已马士英才来了这一招。
“怎么回事儿?”马士英装模作样地问。
“回大人,我们方才听见金殿上吵翻了天,认为有人要图谋不轨,这才带着兄弟们前来护驾。”袁士力也会随机应变。
“胡闹!”马士英把三角眼一瞪,含沙射影道,“你带着他们来护驾,你这份好心谁他娘的知道,这世道不兴好人,别人都认为你要弑君杀驾,惊了圣驾你吃罪得起吗?”说着,傲慢地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朱由崧一眼。
“下官知罪。”袁士力赶紧跪下了。
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马銮早就急不可耐了,心说爹,你哆嗦的什么,箭在弦上,势在必发,事情已经到了现在,直接杀上金殿宰了这个昏君你当皇上不就完了吗!
朱由崧逮捕了李沾之后,开始廷议户部尚书高弘图的折子,尽管他认为这八项新政至多是纸上谈兵,因为对这样一个朝延,靠吃药打针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必须动大手术才能祛除沉疴毒瘤。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想拿到朝堂上议一议,毕竟这是出自被后世尊为南中三贤相之一的户部尚书高弘图之手,不管有多大的可行性,有没有效果,不能冷了一位忠臣之心。
明朝因为有内阁,朝堂上从来都不是死气沉沉的,特别是到了明末,各种政治流派都有了展示自己的舞台,朱由崧这一放权让他们议论,这群文官聒噪的本性可就显现出来了。
有双手赞成的,有全盘否定主张跟鞑子议和划江淮而治的,还有的部分赞成部分否定的,也有两不得罪但又想借机展示自己才华露一鼻子的,大都是些东林党人和一部分翰林清流争论起来了。
马士英一看时机成熟,对身边左右传递了几个眼神,很快保国公朱国弻、京营提督赵之龙、兵部右侍郎阮大铖和操江提督诚意伯刘孔昭也你一言我一言地掺和进来了。
很快大殿上吵翻了天,主题也不再限于高弘图的八项新政,有推荐的,有弹劾的,你吹捧我,我挖苦你,激烈之处简直要赶上泼妇骂街了,金銮殿的房顶盖都要被掀起来了。
朱由崧算是现场体会到了什么叫党锢之争了,一开始他忍着,既然他们想争就让他们争吧,反正都是无谓的争论,只要不怕废吐沫星子就由着你们的性子争一争好了,廷议嘛,就不能只有一个声音,允许发表不同的言论,如果自己制止又会被一些反对者扣上独断、干预有司等帽子,因此朱由崧的确耐着性子听了一阵。
你还别说,欣赏三百多年前的这些人尖子争吵也是一种享受,因此开始的时候朱由崧看得津津有味,听得是这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
到了后来他实在忍不住了,吵得他头皮发麻,仿佛掉进了蛤蟆坑,朱由崧啪地一拍龙书案,下面戛然而止。
因为他突然这一拍桌子,掌臂不经意间用上了功夫,虽然他练气时间不长,但这却是修真界的武功心法,别看那个朱崧的武功才刚满筑基,而朱由崧只是恢复了他一少部分功力,但拿到现实界就非同凡响。
因此这一声太大了,幸亏这龙书案不是木的,否则朱由崧这一掌下去龙书案非散架不可,尽管没散架,但震得上面的什物乱飞乱蹦,折子散落一地,把这些聒噪之音全盖下去了,一时间群臣讶然,都盯着朱由崧像不认识他一样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