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一句话,史可法的兵部尚书没了,成了兵部左侍郎了,另外两年没有俸禄等于白给皇帝打两年工。
“臣谢恩……”史可法做梦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此时却没有半句怨言,相反有的只是感恩,因为他知道吴三桂降清这么大的事连在寝宫内养病的皇上都知道了,而他这个兵部尚书却半字不知,还出此下策,难怪皇上会震怒了,别说官降一级、罚俸两年,没砍了自己的脑袋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等史可法磕完头起来时,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他知道就这一件事,入主内阁事恐怕已经没有指望了,真是弄巧成拙,后悔不迭,同时他也纳闷,这位有着七宗罪只知道在宫中作威作福的酒色皇帝,之前对他可是言听计从的,病了这一场后,何来如此的威严和脾气?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世上的事情就这样,有人哭就有人笑,有人倒霉,就有人走运。
史可法官场失意,对于马士英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别看皇上没有杀他,但短时间内他已经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了,剩下一个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的姜日广就更不在话下了,他跟吕大器当初拥立的可是潞王,跟史可法真有异曲同工之妙,我马某人只须差人巧妙地在皇上面前点一点这些刚刚往过去的往事,这内阁首辅之的宝座自然就非老夫非属了!
马士英脸上现出得意之色,在他看来,今天史可法被问罪不是因为他失职消息闭塞,也不是因为他给皇上乱出馊注意,而是因为他当初拥立桂王反对朱由崧登基所致,这个内幕又是他马士英悄悄通过大太监韩赞周向皇上告了密,皇上今天之所以震怒,是找了个借口秋后算账来了,想着这些,马士英心里甚至感叹朱由崧是个英明的君王了。
倒是钱谦益心中既恨又怕,当初他也不同意立这个弘光帝,这个东林党的领袖以立贤为名主张拥立潞王朱常芳,其实贤君不贤君的东林复社的人根本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一旦立朱由崧登上皇位,数年的移宫案和廷杖案会牵连到他们。只要不立朱由崧,无论立谁他们东林复社的人都不会有反对,可是偏偏朱由崧登基了,而且还因这两句话就降罪这位兵部尚书了,这是不是要翻旧账的节奏啊?昏君啊!
原来这位正史上标榜的抗清名将民英雄仇视农民军甚于东虏,在他的意念当中,曾一度把埋葬大明的大清当作朋友,当时有他这种思想的朝堂大员还不止史公一个,朱由崧这副躯体的原主人就是其中之一,因此才有了后来的“联虏平寇”的荒唐之举,这些人除了投降卖国、苟且偷安,甚至甘当亡国奴的思想作怪之外,他们主要犯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逻辑错误。
然而此朱由崧早在三天前已经非彼朱由崧了,此时脸色已经变了,可不是高兴而是愠怒,他当然知道这段史实,吴三桂勾引大清引狼入室,把李自成赶出北京之后,这个在南京苟且偷安的弘光帝在不明内情的情况下,竟然派出使者带着大批的钱粮酒肉去犒赏汉奸吴三桂,成为最荒唐的之举,留下千古笑柄。
想想这些虽然与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但他也感到不爽,啪地一拍桌子,“史可法,尔可知罪!”
史可法正说得兴起,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嘴沫子都要飞出来了。他以为弘光帝听了独家喜信和建议肯定会大加赞赏,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能献上一策使龙颜大悦,入主内阁首辅的问题估计就解决了。
在他眼中,弘光帝就是一个小富即安容易满足的政治傀儡,不学无术只知道饮酒享乐玩女人,能当上皇上已经心满意足了,偏安江南,苟且偷安,至于移驾北都光复大明,他哪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啊?国家大事还不都指望着我们这些廷臣?
可是他做梦没想到,弘光帝会突然发火,这一巴掌把他拍懵了,傻乎乎地看着朱由崧,脸上像被抽去了神经。
不止是他懵,其余的三位元老也有些发傻。
尽管他不知道弘光帝因何发火,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句冲了皇上的肺管子,但反应过来后史可法赶紧跪伏在地,“啊……皇上恕罪……”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臣何罪之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