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五年过去了,我终于要成功了,臭丫头,你不帮我我不怪你,但是,不要阻止我好吗?”
凉音默了默,“你报仇是对的,可是……”
“没有可是!只要你觉得是对的,那便就是该报之仇!”
欧阳子昱冷冷开口!
她蹙眉,“可是当初伤害过你的人,你都已经杀死了吧?”
欧阳子昱缓缓松手,“是,那是他们该死,所以我便将他们剁碎扔进蛇窟了,还有那些打过我,碰过我的,如今尸首都烂成灰了,那是他们自找的!”
“既然如此,何不试着收手呢?真正伤害过你的,已经消失了不是吗?”
“但是伤害纳尔族的还没有!臭丫头,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真正的理解我?我错了吗?没有吧?错的是这天下的每一个人,我是在报仇啊!”
欧阳子昱双眼通红,后又狠狠地抓住了自己脸上的面具,轻轻一扯,面具落下。
窗外凉风吹来,他的脸上却是有着一条又长又丑陋的疤痕,他的双眼通红似血,泪眼婆娑,连着视线都有一丝丝的朦胧。“这是昔日,我挣扎的不跳下蛇窟时被砍伤的,加上后来中了的数种蛇毒,导致伤口溃烂,最后结成疤后,永远留在了我的脸上,我从未去找过法子来拿掉这条疤,因为每
每看到它,我就会想起自己要报的仇。”
说着,他又将面具轻轻挡回了脸上,“我忘不了那些仇了,一辈子都忘不了,我愿将一切告诉你,便是希望你能不阻止我,至少不要是你。”
凉音不语,却是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尔后轻轻拿开。
入眼,是那条扭曲而又带着丝丝腐烂的疤痕,在那原本俊美非凡的脸上,显得无比丑陋,无比瘆人……
她忽儿伸手,同时轻轻抚上了他脸上的疤。“我能治好这疤,我研究过带着毒的疤要如何解,你还记不记得昔日阿然的那个假母妃?因为她不给我看伤口,我便总是自己琢磨着研究那些去疤的解药,其中一种应该就
能去了你脸上的……”
说着,她意念一动,手上果然便出现了一瓶药膏。
他沉默了半响,后又忽然轻轻推开了她的小手。
“我知道你能,一直都知道,但你只能去掉脸上的这个,心里的,你永远也去不了,事已至此,你帮不了我的。”说着,他唇角微扬,“如今这样也好,至少每每看到它时,我都能提醒自己这是如何来的。”
“我曾亲眼看着与自己被买走的族人们,排着长长的队,一个一个的被踹入蛇窟,也挣扎,也大喊,也恐惧的想要逃,可是怎么也逃不掉,我还是掉到了那黑到看不清五指
的地方,只有一双双的眼睛,盯的我浑身发颤……”
一旁的凉音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倒不是惊讶于这一件事。
而是那一件又一件的事……
大概是说的累了,欧阳子昱也静静的靠了许久许久。
像是在想接下来要如何继续,又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手中的笛子紧紧而握,他紧闭双眸,沉默了半响之后,却是忽然冷笑了一声。
“说来也是好笑,我可能将每一个人身上,最倒霉的事都经历了,又狗血,又好笑。”说着,他又扯着笑容望向了凉音,“你是不是也如此认为?什么父母双亡,什么被卖青楼,什么受尽欺凌,什么逃跑无果,哈哈,简直要笑死了,甚至还能逃出蛇窟,明明
受了百毒的折磨,后来竟还百毒不侵,我真是要被自己笑死了,哈哈哈!”
凉音不语,只是缓缓走到了床边。
“这并不好笑。”
他的笑容微微一顿,“是吗?”
她垂眸,“还好你逃了。”
他莞尔一笑,“是呢,我逃了,一步一个血印的逃了,像个胆小鬼,像个疯乞丐,我终于逃回了纳尔族!”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缓缓僵硬。“可是那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纳尔族了,四周荒芜,所有曾经认识的族人,喜爱的家人,都不见了,甚至于那些仇人,也全不见了,我没有家了,不知道该去哪了,连仇人
是谁,都记不住了。”
凉音张了张口,又悄悄闭嘴。
他满眸平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愣是盯了手上的笛子许久。
好一会儿后,才缓缓道:
“后来夕阳西下,我骑着马,看着远处的草原,草原的那一头,再也没有出现过父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