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音的双眸渐渐泛红。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样的我,我自己也厌恶,但若这天下,就只剩下了你自己,你当真就快乐了吗?”
“那也总比现在快乐呀。”
他莞尔一笑,“你知道我为何怕黑吗?”
她默了默,只言不语。
他垂眸,却是抓着手上的笛子便坐到了床边,“你可曾见过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你可曾见过,自己的亲朋好友一个一个消失?”
她蹙眉,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他苦涩一笑,又道:“你见过雪地里滚来滚去的雪人吗?以名妓的身份,去过那些烟花之地吗?看过自己最在乎的人为自己挡刀吗?面对冷眼旁观的路人,又有过恨意吗?
”
“你知道贵族的人们都喜欢在背地里玩什么游戏吗?看到自己荒芜的家乡又是怎样的心情呢?曾经的家人再也看不到了,面对凶手还能无动于衷吗?”
他的双眸满是血丝,语气渐渐无力。
“你试过一步一个血印的走路吗?你看过天,问过自己的一生吗?你知道我为何永远戴着一副面具吗?你又知道,我为何百毒不侵吗?”
凉音一脸凝重,愣是站了半响,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又听他苦涩地接着道:“我若一件一件的告诉你,你大概能听到明天吧?”
凉音依旧不语,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他的故事很是糟糕。
尽管很长很长。
“你知道的,我生活的地方是个十分美丽的草原,而我们纳尔族,便是一个独立而又自由的族群,然而天不如人意,纳尔族灭亡了,你知晓它为什么会灭亡,对吧?”
凉音垂了垂眸,是,她确实知道。
人们是如何自私的,她都知道……他扬了扬唇,“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还跟着父亲与母亲,那时的纳尔族还没有那么多的外人,每天,我们都过的十分快乐,父亲是纳尔族的族长,他常常会带着族人四处奔波,每当日落时分,我骑着马,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他。”
夜里的风总是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就那么安静了一会儿后,忽然一道劲风掠过,紧接着,一个人影便漫不经心的坐到了窗边。
“你倒是厉害,每每我一出现,你便总能发现。”
凉音的眸里闪过丝丝狠意,手中银针闪出,二话不说便放到了他的脖颈。
“你到底想怎么样?”
欧阳子昱挑了挑眉,“什么想怎么样?臭丫头,我好心来见你,你怎的还杀气腾腾的?”
说着,他又伸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猛然抽回,“你不是说,你只想要宝藏,然后重复纳尔族吗?”
他默了默,“是,我是说过。”
“那你为什么要动那些兵器?”凉音死死蹙眉,他却一脸的云淡风轻,“因为只有四国都消失了,纳尔族才能真真正正的卷土重来!我最爱的纳尔族,岂非是区区一点宝藏,就能换回来的?你以为我会缺
那点宝藏吗?我想要的,一直都是那批兵器……”
“所以你就骗了我?你一次又一次的骗我,真将我当成傻子了?”
凉音怒不可遏,接着又道:“就连阿然不在东离的事,也是你干的吧?欧阳子昱,你到底是有多过份?其它的小谎我已经不想说了,就说这两件事,你为什么要骗我?”
欧阳子昱的眸光微微一暗,月光下的神情显得无比神伤。
便听他道:“我说这件事不是我传的,你信吗?”
她冷冷一笑,“事到如今,这样的小谎就不要再撒了吧?”
“你觉得我会无耻将承诺你的事都……”
“够了!”
凉音大吼一声,尔后瞪着他便伸出了手,“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了,既然你出现了,便将那批兵器交出来吧,你不能将它们投入战场!”
欧阳子昱的眸里闪过丝丝神伤,“臭丫头,今日我来见你,仅仅是冲着你,而不是你口中的那些事,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好好陪我聊聊吗?”
说着,他又缓缓望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