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朱氏又作妖

百合想起今天一早从家里走时,朱氏跟腊梅两个还瞪对方,不由苦笑:“亏得你懂事,不然这事情真没法做。”

既到城里,就不能不跟陈彬去打个招呼,这日陈彬却不在店里,他是东家,店面上正轨后只让刘掌柜带着伙计看着,他每日在家高乐。

刘掌柜道:“宋爷大老远来,打个转就走,我们东家要怪我不懂事哩。”

因对青松道:“你晓得东家家住哪里,带你姐夫姐姐过去,定要见着他们进门再回来。”

青松巴不得这一声,高声答应下来,带着宋好年跟百合往陈彬的宅子走,路上说了许多好话,譬如宅子有多漂亮,雪娘跟月娘有多么好。

到陈宅门前,不必青松上前说话,仆从瞧见宋好年,急忙跑去报信,不一会儿陈彬就大步迎出来,高声笑道:“兄弟,好些日子不见你!”

宋好年便把自己出门贩货的事情说了,又道:“原是我们小姨子要出嫁,今儿来采买些东西,好叫她带去使。”

陈彬大笑着把两个人接进屋里,对青松道:“今儿这事办得不错,回头我谢你。回店里去罢!”

宋好年早就见过陈彬内眷,百合还没见过,陈彬道:“论理我们两家是通家之好,都不是外人。”便把月娘和雪娘叫出来厮见。

那雪娘果然一身雪似的肌肤,腰肢细软,美貌异常。月娘娇憨大方,另有一份明媚风情。

百合原想着,陈彬是个挺好色的人,既有雪娘这个内宠只怕还不足,恐怕月娘也是他囊中之物,不想一番观察下来,陈彬待月娘倒有些像宋好年待腊梅,都看得跟妹子似的。

百合这才放心:往常她听青松说常来这里吃饭,若雪娘月娘都是陈彬内宠,他们相处起来一个不留神,恐怕触怒陈彬,到时候大家倒霉。

陈彬既拿月娘当个妹子看,只怕内院便没有那许多腌臜事,青松便是常往来也不打紧。

陈彬待宋好年一向亲热,今日又格外热情,拉着问了许多家里的事情,又说:“好节兄弟在河工上,我已跟管事人打过招呼,不叫他干危险的活计,待到年底人回来,一准儿是个全须全尾的好人。”

宋好年还得谢谢陈彬照看他兄弟,陈彬笑道:“你我兄弟之间,有啥可见外的?”要不是为着还有事,看陈彬那架势,只怕要拉着宋好年吃酒,秉烛夜谈。雪娘生性会看人脸色,亲亲热热同百合说话,她容貌又美,声音又柔,脾性也讨巧,若是有意与一个人打好关系,只怕没人能

拒绝得了她。

因为还有事,小夫妻两个好容易出得门来,陈彬使个对本地熟悉的仆役带着他们去采买东西。

百合悄悄嘘口气:“这陈老爷也太热心些,他家雪娘,我险些儿招架不住。”

宋好年笑道:“他就是那样的人,心地倒不坏。”“那是,若是坏人,再不能来往!”百合道。

除去朱氏不大高兴,一家子都是乐呵呵的,朱氏越发觉得老李家个个都是白眼狼。

她气哼哼地吃完饭,不乐意看这帮人脸色,便袖着手出门找人闲话。过半日回来,忽然见青松背人拉着腊梅在说悄悄话。

朱氏蹑手蹑脚地走近,只听腊梅说:“你才多大,我就要你的钱?你自己攒着,往后娶媳妇要用哩。”

青松说:“我再小也是个男人,原本姊妹出嫁我就该出一份力,三姐,要办嫁妆、往后要过日子,缺了钱咋成?我要娶媳妇也缺不了这几个钱,你就当是我一点心,收下罢!”

姐弟两个都很会为对方着想,腊梅眼神闪一闪,叹道:“那我就收下,往后你娶媳妇,我加倍还你。”

青松笑起来:“到那时候你该给我外甥、外甥女攒家底哩。”

腊梅脸上一红,才要接过钱收下,忽然朱氏跑出来,急赤白脸地道:“你干啥?”

青松连忙用身子挡住腊梅,对朱氏道:“娘,我跟三姐说两句话,你先进去罢。”

朱氏气不打一处来,她辛辛苦苦给他攒钱,他倒好,四处撒漫用钱,叫她一番苦心白费!朱氏一把揪住腊梅,从她袖子里掏出个袋子:“这是啥?”

青松脸色不好看:“娘,你这是把我们当贼防哩?”

朱氏道:“我没当你是贼,只当有些不认亲娘的人是贼!呸,成日家打着兄弟主意,也不想想兄弟多大,这不是贼赃是啥?”

腊梅一把把钱袋子甩进朱氏怀里,扭头就往屋里走,朱氏还要再骂,青松跺脚道:“娘,你成心要叫我们生分!”

朱氏把钱袋子掖进青松怀里,拍一拍,笑道:“一分一厘也是钱,你还不晓得这东西的妙处。如今且好好攒着,往后娶一房好媳妇。”

她一片好心,青松发作不得,长叹一口气,跑到腊梅屋子外头,谁晓得推不开门,叫腊梅,里头一点声气都无。这下青松吓得魂飞魄散县城里人多事也多,哪天不得传几件新鲜事,前些日子青松就听见雪娘讲,有家子当娘的刻薄,去别人家做客吃席时当着众人面打骂闺女,那闺女脸皮薄,回家就一条绳子

吊在梁上,待人破门进去,已是尸身都硬了。

青松每回听人说起亲娘刻薄等话都不大自在,乃是因为他十分清楚自家亲娘对几个姐姐着实称不上宽厚,要不是母女几个长得像,青松简直要以为朱氏是后娘,只有他自个儿才是朱氏亲生。

青松在腊梅门口急得团团转,哭腔都出来了:“三姐,你别犯傻,有气打我骂我都使得,千万别做傻事!”

这一番动静惊动其他人,百合听见青松这样说,也吓得连忙敲门喊道:“腊梅,我找你有事,你快出来!”

迎春也道:“你跟个糊涂虫置啥子气,你好日子快近了,可别犯糊涂!”

朱氏有些气短心虚,又不肯服软,眼珠子一转,大声道:“我看她就是假装寻死哩,你们都别管,我看她有几个胆子寻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