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娘一听这尖声尖气的嗓子,便知道是徐家阿母回来查房验收了。她心里重重哀叹一声,不情不愿地掀了锦被,坐起身来。
徐荣桂坐在床沿儿上,见她起身,连忙凑近了些,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她,揶揄道:“哎哟,瞧你这小脸儿,可真是粉面含春,娇娆可人。小娘子成了人,当真是不一般。”
徐三娘不搭理她,径自下床。徐荣桂瞧在眼里,只当她是羞于启齿,连忙紧跟到她屁股后头,色飞而眉舞,口中欢喜道:“小娘子,你躲甚么躲,莫要不好意思,快跟阿娘好好说道说道!那唐小郎果真有那婆娘说得那么厉害?伺候得你可还算快活?对了,落红呢,可有落红?”
徐三娘早就想好了说辞,一面拿起由马尾加工而成的刷牙子,洒上松脂与茯苓制成的牙粉,一面漫不经心地道:“阿母也是女人,想来也该清楚才是。这初夜落红,也不是谁都有的。”
徐荣桂眯起眼来,扫量着她,又问道:“当真没有?”
徐三娘回过身来,直直地盯着徐阿母的眼睛,一挑眉,撒起谎来比说真话还真,道:“我还能骗你不成?我若是想诳你,直接扯来一方手帕汗巾,洒上些鸡血狗血,岂不是逼真得很?没有就是没有,先天没带来,一生也改不了。”
徐荣桂一听这话,细细一想,也觉得徐三娘若想作假,直接摆出一巾落红便是,她又不是想不出这法子,她既然没有,那便多半是真没有。
她确认了此事为真,不由得呵呵笑了,站到刷牙漱口的徐三娘身后,重重拍了拍她的后背,欣慰道:“我家老三出息了,再不是那乳声乳气的小姑娘了。你今日既不打官司,便在家里头歇上一日。等阿母干完活计,给你带些鸡子腰子回来,教你好好地滋一滋肾,养一养血。”
言罢之后,徐荣桂便喜滋滋地上工去了,留下徐三娘同贞哥儿一起用着早膳。往日里这一日三餐,都是贞哥儿烧火做饭,徐三娘每次兴起,想亲自下厨,都会被贞哥儿拿“君子远庖厨”当理由,死命拦下。现如今来了唐小郎,自然便改由他来煮饭烧菜了。
不得不说,唐玉藻的这业务水平,着实出色,化妆化得巧,烧饭烧得好。徐三娘尝了两筷子,便食指大动,但觉得齿颊生香。而吃了唐玉藻做的饭菜后,她再看这唐小郎,竟觉得他那副笑眯眯的小狐狸样儿,也显得可亲可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