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时间已经快十点了，贺文不放心祁棠和明宇两人，心想老板都放他假了，就跟着他们一起上车回去。

代驾先把车开到西郡送明宇回去，明宇下车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贺文从后窗探出头，担心地问：“明宇，要不要让你家里人出来接你一下？”

明宇摆摆手往里走，意思让他不用担心，同时道别。

祁棠后仰起头，半眯着眼：“明宇量大，这点酒不算什么。”他的额头上起了密密的薄汗。

贺文用纸轻轻擦他的额头，轻声问：“难受吗？”

祁棠把头挪到他的肩膀上：“有一点头晕。”

车厢里很黑，偶尔有昏黄的灯光漏进来，照亮祁棠的脸颊泛着醺然的红。贺文有点心疼，空余的一只手轻轻帮他按摩太阳穴。

他比祁棠年长三岁，这是一个代沟，但对方成熟又稳重理智，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和背景，所以他经常忘了对方比自己小而将祁棠当做同龄人甚至年龄更大的人对待，比如今天祁棠突然冲进来的时候他虽然惊愕，但心底却泛起了一些隐秘的欣喜并且松了一口气。甚至祁棠生气的时候，原本觉得自己没错的贺文因为让他担忧而升起了层层愧疚，心情莫名地焦躁，焦躁得眼眶都热了。

只是现在，贺文突然又觉得对方只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年轻冲动，需要照顾，他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心里因为祁棠对自己露出了柔软稚嫩的一面而有些莫名的雀跃和不为人道的暗自愉悦。

祁棠靠在贺文的肩膀上没有动，闭着双眼，只是微微翘起嘴角，距离贺文较远的那只手在大腿旁紧紧地握了起来。

……

“铃铃铃……”棕色玻璃门上的风铃又响了，接近十一点——爱琴海的打烊时间，店里几乎没有什么客人。

李梦瑶在柜台后面整理东西，店里的服务生小灵突然小跑过来，小声对她说：“梦瑶，那边的帅哥还没走呢。”她边说着边往窗边的双人座上的黑衣男生身上偷瞄。

真的好帅啊。小灵想。没什么表情的男生头发极短，剑眉星目，五官立体，当他直视你的时候有一种严肃的气势压迫你，小灵想起自己问他要不要点单的时候对方看她的那一眼，让她猛地吓了一跳。

李梦瑶没有抬头，说：“那小灵你去跟他说要下班了。”

小灵有些迟疑：“可他不是来找你的吗？连着来了好多天了，今天从六点就进来了呢。”

李梦瑶填写单子的手停了一下，像是犹豫又像是在下决心，她继续手上的动作：“他在缠着我，小灵你去跟他说好吗？”

小灵原本觉得被这样执着帅气的男生追求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如果步步紧逼，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话好像也挺烦恼的，小灵泛起一丝难言的惆怅：长得漂亮也不完全是好事呢。她一抬头无意间在李梦瑶背后可以反光的酒柜里看到自己平凡的脸，顿时觉得自己想得真是太多了。

李梦瑶在她走过去之后抬起头，看她跟丘崇说了几句话。丘崇听完直接朝她看过来，李梦瑶躲闪不及只好也回望着他。丘崇的视线如有实质，炙热坚定，李梦瑶承受不住率先移开了视线。

风铃声传来，李梦瑶松了一口气，但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店长训完话让解散，大家三三两两往外走，李梦瑶走在最后。她出了门往右看，果然有人靠在墙上。

她想不理会抬脚就走，但最终脚步一转朝丘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