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送行的背影,万里高空上的浮云,深夜公路上的小货车,狭窄的旅馆,喷香四溢的美食街,还有躺在旅馆床上记手账的人。
画好之后,我枕着胳膊看着头顶的吊灯,开启发呆模式。
我现在是个正经八百的闲人,工作没了,孩子也托付给舅妈和表嫂照顾,仇报了、债还了,可谓是无事一身轻。
中午依旧是去外面吃的,顺便再街上逛了逛,买了些有当地特色的小玩意儿。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年太忙了,突然闲下来问题也跟着来了,午觉醒来只觉得浑身虚软无力,显然是病了。
这一病就耽误了行程,估摸着是水土不服,要么就是给那个四面漏风的破车冻的,所幸我不赶时间,就暂时留在了贾登峪。
这一休息就是两天,到了第三天,我觉得身体好点了,这才开始研究攻略。
虽然新疆有很多著名景点,可我并没有太大的欲望,这次会来喀纳斯,主要也是源于当年的执念。
我是个行动派,身体好了之后马上出发去喀纳斯景区。
我不想跟团,想自己租一辆车,沿途还可以欣赏风景。
跟旅馆工作人员打听的时候,才知道租车还要办通行证,而且山路十八弯的,自己开车还是有一定的风险。
后来我听从他的建议,在他的介绍下包了辆车,顺便还多了个导游。
导游叫亚里坤,是个图瓦人,就住在喀纳斯景区内的村子里。
听闻这个村子就在喀纳斯湖畔,是仅存的三个图瓦村之一,村里的房子全是原木搭建,充满了原始的味道,听着就让人神往。
亚里坤年纪不大话却不少,估计是地导当的久了,总觉得他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不过他的话也有点用处,让我对喀纳斯多了一些了解。
喀纳斯风景区位于新疆阿尔泰山中段,与哈萨克斯坦、俄罗斯、蒙古国接壤,占地面积一万多平方公里。
来之前我查过,喀纳斯每年十月左右会下雪,现在还不到时间,所以我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如果这个导游能不那么多话,我可以考虑一直住在他家里。
沿途的风景很美,进入喀纳斯国家地质公园之后风景就更美了,沿喀纳斯河往上,一路欣赏原始森林,让人感叹大自然的魅力鬼斧神工。
我开始有些明白程思远让我出来走走的目的了,在这样的环境里,身心都会得到放松,也就不会再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很快我就享受到包车的好处,每到一处地方,我就让亚里坤停下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再拍几张照片。
亚里坤提出帮我拍照,我拒绝了,我只是来过,却不想留下痕迹,因为知道自己终将离开。
因为包车耽误了时间,错过了神仙湾的晨雾,我尚且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些可惜,亚里坤却替我可惜。
听说我要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亚里坤这才放了心,说明天早点过来。
我对仙雾袅袅的神仙湾感觉一般,倒是对传说中的喀纳斯水怪十分感兴趣,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碰到。
我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当年赵斌做的那些事,让我耿耿于怀到现在都无法释怀,更别说原谅他。
伤我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伤我的家人?
说我心胸狭窄也好,说我睚眦必报也好,总归没那么容易放下,而那个人伤我最深,终也是被我伤了最爱的人。
从此以后,山水不相逢。
小货车行驶在平坦的公路上,猎猎冷风吹在脸上,有些疼。
我抹了把眼角流出的泪,将冲锋衣的拉链往上拉了拉,这地方可真是冷啊!
虽然是半夜,可这个夜并不静谧,旁边开车的大叔一路迎风高歌,虽然我听不懂他在唱什么,却也觉得好听。
“姑娘,你方才说你是打哪儿来的?”
大叔唱累了,转而与我唠嗑,他知道我是来旅游的,刚上决定蹭车的时候同他说过。
“北城。”
“哪儿?大点声我听不见!”
车子噪声太大,我不得不回以大喊,“北城!”
大叔听见了,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那是个好地方,楼老高了,听说站在上头能看到天上的云彩。”
话毕还竖着大拇指冲我喊‘亚克西’,我心想大叔您想多了,只要不是夜晚或者阴天,站在哪里都能看到天上的云。
大叔似乎兴致很高,吧啦吧啦说了很多,我只管听着,鲜少搭话。
后来又听他说了几次‘亚克西’,才忍不住开口问是什么意思?
大叔咧着嘴竖起大拇指,操着一口浓浓的新疆大胡茬子味儿说:“很好,很棒。”
礼尚往来,我也朝他竖起大拇指,“你也很好!很棒!”
大叔笑的见牙不见眼,问我打算去哪儿玩?
我说去看喀纳斯水怪。
大叔笑着喊了几嗓子,我听那意思像是说,现在的年轻人吃饱了撑的,跑这么远来看风景。
他老人家一辈子没离开过家乡,哪里又知道我们这些吃饱了撑的年轻人,对大自然的那种近乎虔诚的渴望。
所谓旅行,不就是从我的世界,去到你的世界看一看吗?
来新疆是临时起意,这个要从几天前说起。
听说我当上了董事长,程思远打电话过来‘慰问’,我那会儿就已经想走了,可程老头说做事要有始有终,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这才耽误了几天。
在程老头的谆谆教诲下,我开始处理手头上的事,咨询律师股份转让事宜,认命秦子铭为‘望江楼’全子公司的总经理,托陈季舟给孩子转学。
等这些都做完之后,我才对程思远说,想把手上陆氏的股份转让给陆周承。
那时我是何等的忐忑和愧疚,毕竟这是程思远花了几年的时间,顶着清远那么大的压力,千辛万苦帮我弄来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