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家主的权力

家养小妖精 慕水谣 3989 字 2024-04-21

他跟萧怀樱走在路上,“你是不是更想跟他们一起过周末?”

萧怀樱如实道,“有一点。”

“理由。”

“我们是同龄人。”今天没有来接的车,走到学校三四百米外后,他牵着萧怀樱的手来到一颗大榕树下,“帝君大了些。”

秦昭和停下步伐,阴晴不定地望向她,“我老?”目光极为复杂。

“不老。”萧怀樱被轻飘飘的两个字弄得后背冒冷汗,谨慎地斟酌用词,“帝君是成熟。”

越描越黑。

“按妖龄算,你今年有八十岁了,在人类里也是个花甲老人。”他的嗓音像终年不见光亮的冥界那般阴冷,“心智却还跟人类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般大,毫无长进。”

萧怀樱抿着嘴唇,不敢反驳。

秦昭和突然将手放在树干上,她还没能反应过来,面前一阵天旋地转,屹立千年的老榕树遮天辟日,枝叶在一个瞬间疯狂飞长,像翠绿的海浪,从头袭来,将他们蚕蛹般包裹在内。

她背后沁出一身冷汗,仓促抓紧了秦昭和。

“帝君,这是怎么了?”

秦昭和没有回复,萧怀樱的视线剧烈摇晃,高速翻车般胃里反酸,除了朝他那儿挨,别的都不敢做。

再次平稳时,他们站在一条热闹的青石板古街上。

来来往往的“人”身穿复古装束,春秋战国的深衣,汉代曲裾,隋唐襦裙,裙腰高系,扎着丝带,姿态优雅袅娜,步履翩跹。

身旁的少女,娇容貌美如花,乌发盘成高高的发髻,发簪摇曳生辉,屡屡金丝从发间垂下,水蓝色的轻透纱裙宛若空谷幽兰。

经过时,萧怀樱不由自主地跟随她往前,直到消失在桥的那端。

“帝君,这是哪?”

“六界花朝节。”

“六界花朝节?”萧怀樱疑惑地观察周围,“我们在仙界吗?”

秦昭和拉起她,“这是属于另一个位面中的世界,由仙庭主办,并邀请神、鬼、妖、魔、人五族代表参加,不过是借着一个名义,举办活动来增进友谊,维系和平。明天才开始。”

他们找了间客栈,河景豪华双床房,北靠戏台,萧怀樱趴在窗户上往下眺望,人潮涌动,将戏台围成一圈儿,随着灯光渐暗,台上的表演拉开了帷幕。

故事很长,讲的是荷花妖雨禾跟人仙傅华之间的欢喜离合。

雨禾惨遭山林异怪欺负时,仙人傅华恰巧经过,收其为家养小妖精,专门打理庭院花卉。数百年的相处中,雨禾对傅华的爱慕日渐加深,却因身份差距,藏在心底迟迟不敢开口,直到傅华在天庭年度考核中被评为丁类,夺去品级,降为散仙。他过去养的家养小妖精纷纷在契约到期后离开,只有雨禾始终不离地跟在身后。

萧怀樱垫着脚,啃瓜子。

刚到散仙没了品级,被妖魔看上试图抓走炼化的那段,秦昭和就进来了。

舞台上惊心动魄,萧怀樱往左边挪了点儿,给他空出位子,匪夷所思地指着台上,觉得剧情有bug,“帝君,这戏本写得好生奇怪,仙还会被魔吃掉吗?”

“会。”他抓了把瓜子,帮她剥,“上古时很混乱,但随着六界分隔,逐步开始制定规则秩序这种情况才得到缓解,现在基本上只有散仙才会被吃。”

萧怀樱不解,“但散仙不是仙吗?”也要潜心修炼多年,历劫渡劫才行。

“通俗些说,走邪修的妖魔不满足于用人和妖来修炼,那样速度太慢。但不敢对有编制的仙出手,否则仙庭不会轻易饶恕。至于没有编制的散仙,就另当别论了。”秦昭和怕她听不懂,讲得格外浅显,“散仙们之所以会拼了命地想混个编制,也是为了能得到一方庇护,用人类的话说,就是抱大腿。”

“我一直以为,神仙是无忧无虑的,原来也会被吃啊。”萧怀樱很惊诧。那雨禾为了救傅华,自甘给魔做了家养小妖奴三十年,饱受虐待,最后还是傅华重入仙庭,才得到了解救。

今天天气真好

秦昭和像上了年纪的长辈,拿着报纸阅读晨间新闻,手指偶尔轻轻摩挲着她锁骨下方的“昭”字。

等时间差不多了,他将报纸放到夹子里,“萧怀樱,该起来了。”

不料被一挥手打掉,还在他手背上用力一拍。

无法无天了。

不等帝君发怒,始作俑者便抱着自己的腰,整张脸都埋在胸膛里,“我好困。”

秦昭和阴云密布的脸飘走几片黑云,对脑袋上没收回去的毛绒耳朵道,“萧怀樱,你还有十五分钟就要迟到了,今天是月考。”

小耳朵动了动,她仿佛意识到什么,拱了拱脑袋仰起头,黑色的瞳孔倒映着帝君的脸,迟疑了半晌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白里透粉耳朵瞬间缩了回去。

“帝……帝君?”她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茫然四顾。她不是在狗窝里睡着吗,怎么出现在这儿?

秦昭和脸上仿佛结了层厚厚的霜。

“帝君,对不起。”萧怀樱忙道,“我、我方才睡糊涂了,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请您责罚。”

秦昭和没接话,静静俯视她两分钟后,冷不丁道,“萧怀樱,我很可怕吗?”明明刚刚还在撒娇,一睡醒就翻脸不认神。

“没有!”她的脑袋几乎摇成了拨浪鼓,但动作却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脸上写满了害怕。

“那怎么……怕成这样?”他摁着头,贴近耳畔缓慢吐出这几个字。

分明是春天,可空气温度都随着凉飕飕的话音变得森寒。

“是因为我做错了事。”细细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萧怀樱垂下眼眸,“怕您惩罚我。”

“确实做错了事。”秦昭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打开车门下去,“给你一天的时间反思。”

萧怀樱神情恹恹的,脚刚踩到地上,忽然意识到不对,“帝君,我还没换校服。”

他在风里转过身,打量她那件鹅黄色睡衣,“你这么说,是想让我帮你换吗?”

“不是。”萧怀樱羞窘得无地自容,她看了眼司机,“我想在车里换,可是会被看到。”

秦昭和扶着车门,对司机道,“你先下来,背过身,不许看。”

他凭空划出一个结界,将整辆车包裹在里面,她的校服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副驾驶的位子上。

萧怀樱不疑有他,将车门关上,自以为很安全地躲在里面换好衣服。

今、明两天是高一年级的月考。

在姥姥的威压下,萧怀樱也是从小接受九年制义务教育长大的狐狸,文科还不错,碰到理科就头大了,基本上是靠感觉把试卷填满了。

第一天语文、数学、物理三门连考。

上学时她还像充满朝气的向日葵,黄橙橙的花瓣面朝太阳,生机盎然,下午如同打了一层冷霜,花骨朵都耷拉着。

最后一场物理结束,秦昭和提前了十分钟交卷,靠在墙上等她。

萧怀樱磨磨蹭蹭的,一直到铃声响起才慢吞吞地出来。

“试卷很难?”

“我刚才出考场的时候,大家都说后面几道压轴题考得偏,连安翎都没答出那道电磁场的大题。”萧怀樱扶着考了一天酸胀的脑袋,“帝君不觉得难吗?”

“还好吧。”秦昭和闲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