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不驯

子碎邪看着一地枯萎的植物笑了,笑中透着伤心。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些卑鄙狡诈之人会在叶听澜身上下文章。

身为一条九尾狐,子碎邪有九条命可以挥霍,更何况,子碎邪的修为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可以说是不伤不死不散不灭。如此想来,子碎邪身边的叶听澜则好搞定的多,纵使叶听澜修为再高也不可能以一敌众,他子碎邪终究是失算了。

情是禁果,它能使你乐以忘忧,也能使你心如刀绞。

也许是他错了。子碎邪抚摸着枯萎的薜荔,痴痴地想着。

小的时候,父亲告诉他“美好的东西是不应该握在手掌心的”,他不以为然地一笑,对着手里枯萎的杜若捏了个口诀,只见那枯萎的杜若悠悠地活了过来,又含华吐芬了。

“儿臣不这么认为,儿臣认为只有寻得至高无上的妖力,便可留住甚至摧毁各种事物,世间万物将供我驱策听我号令。”年幼的子碎邪轻狂一笑,驱动妖力将手中的杜若震的粉碎。

父亲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却不以为然,以至于他的力量足以号令三界之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喜欢的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毁掉,他喜欢的会有人亲自呈上来,而心中始终缺着的那一块在他看来不过是高手的印记,强者的证明。

席地而坐的子碎邪如三百年前痴痴地听琴那般痴痴地回想起三百年来的点点滴滴。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记忆中的青衣人对着奔腾的弱水、苍茫的大荒、擎天的昆仑忘情地弹唱着,那清粼粼的水色眼瞳中是万里的流云、高耸的山岳、东升的旭日亦或是滔滔的大河。

“衣青云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青衣人抱膝倚靠在巨树上,眼中仿佛闪着光,他津津乐道地和自己叙说着东君的故事,那个与世人口中不一样的,并不是趁着暮色悄悄地回返,而是继续为人们的幸福工作着的东君。

杳冥冥,东风飘。

青衣人倚在他的怀里睡去了,那酣梦中微微扬起的嘴角,不知是看到了杳杳不复返的过去,还是遥遥不可预的未来……

为什么迟迟没有没有下手杀他呢?

子碎邪的唇角漾起一丝苦笑,这个问题如今有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这份情意,再也传达不到那个人的心中,那抹温柔也如阳光下脆弱的泡沫一般硬生生地碎成了幻影。

一滴泪打在了枯萎的薜荔上,只见一缕青光一闪而过,一丛枯败的薜荔又变得郁郁葱葱起来。

子碎邪呆呆地凝视着那丛重新焕发生机的薜荔,脑中一片空白。

枯败的薜荔可以重生,那逝去的人儿呢?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右手捏了个诀,一弹指草成圃,二弹指花吐芬,三弹指英满地。

重新焕发生机的天地间,再也没有泠泠琴音,也不会再有青衣人随风轻扬的衣袂……

像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子碎邪醒来的时候满面都是泪水,那深邃的海蓝色眼瞳中不再是落寞、懊悔,而是无尽的杀意、傲血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