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多害羞,第二性征的发育初见规模,她们大多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再热的天也有在t恤里穿小背心的。就算不穿小背心,也多会选择白色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纯棉内衣,尽可能的不引人注意。
但夏凉这件薄荷绿的蕾丝,显然不是随意穿的。
盛阳目光略微上移,少女莹白如玉的耳垂上闪着一抹翠莹莹的光。
学校不许佩戴首饰,她也没戴。她耳洞里像别的女孩子一样,插着一根简单的耳棒。
但又跟其他人的不太一样,别人的耳棒大多是塑料的,顶多是银的。
她的是绿水晶。
天然绿水晶稀少罕见而不可多得,极为珍贵。
盛风想起《博物要览》中形容绿水晶的一句话“其青色如月下白光,俏丽可爱。”[1]
如此珍贵的宝石,她拿来做耳棒。
但戴在她的耳朵上,又实在合适。
俏丽可爱。
盛风收回目光,抓起桌上的裤子,站起身,朝班主任丢下一句“去厕所。”就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班主任瞪大眼睛看着他高大潇洒的背影,露出一个刻着p的微笑。
很快,他换了裤子回来,旧裤子没拿在手上,应该是直接扔了,毕竟已经短成九分裤了。夏凉咂咂嘴,这做派,怎么也不像穷人家的孩子啊。
夏凉看着他晃晃悠悠走进来,身上的校服裤子让他穿的像潮牌运动裤似的。
裤脚自然垂落,显得他两条腿逆天的长,夏凉不由自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
也很长了。
她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转回目光看黑板,认真听课。
盛风坐下,目光扫过夏凉的裤脚,果然,一个小小的笑脸,用薄荷绿的线缝在蓝色校服裤的白色边缝里,不注意看不会发现。
他挑起一侧唇角,无声笑骂:“幼稚。”
可惜女孩子并没看见。
盛风是换裤子的时候才发现的,他的裤脚边缝里,被缝了一个小小的哭脸,也是薄荷绿的线。虽然小小一个,哭的还挺生动,眼泪哗哗的。
课间操的时候有细心的女孩子发现了夏凉和盛风改校服的事。
盛风改校服裤子是从初中就有的习惯,但除了他,学校还没有第二个敢改校服的人。
现在多了一个,还不仅改了裤子,连衣服也改了。
同样的白t恤蓝裤子,夏凉改了的校服穿在身上比别人的好看了一个零。
就好像别人的衣服只要八十,她的要八百也不为过。
女孩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夏凉毫不在意。
孟繁荣跟在夏凉身边,为她的心理素质惊叹:“要是我被人这么围观,大概路都不会走了。”
“你跟在我身边,不是也在被围观吗?”夏凉挑眉,逗她。
孟繁荣脚下一个踉跄,脸上一丝惊恐,但还是咬牙忍住了逃跑的冲动。
夏凉太过招摇,班里的女孩子都不怎么愿意靠近她。
如果自己再跑了,夏凉就得孤零零的面对所有人的议论了。
少女很多年没挺直过的脊背,因为这莫名的“保护闺蜜”的责任感而挺直了一些。
孟繁荣咬着牙,紧紧跟在夏凉身边,对所有不怀好意的偷窥怒目而视。
夏凉和孟繁荣手牵着手,看她护着自己那样子,在心里赞美自己挑朋友的眼光真是好。
“风哥,你姥姥的手艺可越来越好了。这裤子改的!”刘文涛前前后后的打量盛风的裤子。
盛风让太阳晒得眯着眼,懒洋洋的插兜站着,懒得说话。
刘文涛嘴碎的停不下来,盛风不搭理他,他又转身去拽林山。
“林山林山,你咋不去跟身材超正女搭讪呢?”
林山一脸懵逼:“我为啥要去?”
“嘿!说你傻你就流鼻涕啊!哥们儿不是跟你说了嘛,那天你被喷壶叫出去骂的时候,身材超正女跟哥们儿打听你来着。人姑娘都主动了,你怎么不上点儿心啊!”
皇上不急太监急,林山傻乎乎摸不着头脑,刘文涛上蹿下跳抓耳挠腮。
盛风瞥他一眼,懒洋洋跟着音乐做课间操,动作幅度小到宛如在给自己扇风。
体委是杜强,自然没人管他动作标不标准。
杜强刚好检查到刘文涛林山附近,听到他俩的对话,凑上来插一嘴:“真事儿!林山你桃花运大大滴好!”
林山黑脸一红,跟烧热的锅底似的:“你俩少胡吣,我才不信。”
杜强朝盛风抬抬下巴:“我俩的话你不信,风哥你总信吧,那天风哥也听见了!”
林山疑惑的目光看向盛风,盛风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林山挠挠头,朝夏凉的方向瞄一眼,少女正做扩胸运动,傲人的身材烈焰一般烫了少年的眼。
他慌张收回目光,扁着嘴:“我对男男女女的事儿,没兴趣。”
杜强和刘文涛双双怪叫着嘁他,引来领操老师的一声呼和。
然而林山用行动证明了,他对这事儿,确实是没兴趣。
课间操这段插曲之后,他别说去找夏凉搭讪了,压根就像忘了有这么个人存在。反而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篮球场和游戏厅事业中去,颇有一种红颜枯骨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风骨。
这一点上,盛风都不得不佩服他。
转年就十八岁的人了,别说开窍了,林山的心智大约只有十岁。
毕竟盛风十岁的弟弟盛阳也只知道女孩子好不好看,却根本不会想应该跟漂亮的女孩子发生点儿什么。
转眼开学已经一周,夏凉每天照例踩着预备铃进校门,踩着上课铃进教室。
这天她背着书包打着哈欠,穿过空荡荡的一楼大厅,在楼梯拐角顿住了脚步。
往日这个钟点空无一人的楼梯上现在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还是熟人。
盛风懒洋洋靠在楼梯扶手上,只有一个背影,夏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站姿上看,他有点儿心不在焉。
对面的女孩子瘦弱娇小,站的离他很近,被他高大的身影整个挡住,从夏凉的角度看不见她。
只听见她声音抽抽搭搭的,像是哭过。
“你就不能主动找我一次吗?我一直在等,开学一个星期了,你在学校见到我都不搭理我,你怎么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