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婵妈妈,我也不和您客套了。”杨采薇说道:“这次来主要是想和您谈谈唐婵的心理问题。”
唐妈微怔,“心理问题?”
唐婵每天白天训练,晚上都会准时回来陪她,母女俩天天见面,唐妈从来没听说她有什么心理问题。
自从她明确表示过自己不支持唐婵继续比赛,希望她退役之后,唐婵回来就很少和她说训练上的事。
杨采薇简单和她说了一遍唐婵的情况,迟疑地问道:“听她说……她爸爸是因为滑雪去世的?”
“是。”唐妈神色淡了淡,“滑雪,尤其专业滑雪运动员危险多高您最清楚,所以我不支持她继续。”
“我丈夫已经因为滑雪去世,我不想再听到女儿再出事的消息。”唐妈脸色还有点白,“杨教练,就当是体谅我们做父母的,你帮我劝她退役吧。”
唐婵的训练效果不佳,心理问题也没解决,杨采薇确实在犹豫让不让她就这样上赛场。
“我能理解您,只是唐婵可能也不愿意。”杨采薇低声说道。
她曾经也是运动员,她的父母也像这样提心吊胆,杨采薇明白。
可她对唐婵的处境更能感同身受,每个运动员都有低谷期,就像她当年受伤病困扰退役一样,拼命地想挣脱枷锁恢复正常水平,可却像陷入泥沼中走不出来。
她知道唐婵不可能现在退役,她只是在迷茫,度过这一段,她将无坚不摧。
杨采薇了解唐婵,她或许失落、迷茫、伤心,但她绝对没有想过退缩。
作为母亲,唐妈可能更了解唐婵,了解得更多,顾虑得也更多。
唐婵上次世锦赛受伤,摔得实在吓人,别说是唐妈,就是她也差点担心死。
这个问题无解,只能等母女俩自己沟通。
杨采薇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丫头倔,您也知道,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给她压力,让她慢慢恢复。”
唐妈沉默一会儿,问道:“心理出现问题,是不是更容易受伤。”
杨采薇沉默地点头。
“我家姑娘一直过得太顺,没经历过事,多历练也是好的。”唐妈低声说道:“最近发生太多……我也不知道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是杨教练”,唐妈的态度坚定,“我依然不支持她继续比赛。”
她一向挺拔的背脊已经有些佝偻,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虚弱,“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没能力支持她了,我护不住她,不能让她承担风险,她爸爸也不在……”
唐妈的声音很轻,“钱、荣誉、地位我都可以不要,我自己现在也活够了,拿我的命去抵都成,我只想让我家姑娘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像以前那么顺遂。”
说到这个份儿上,杨采薇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病房外,唐婵的指头蜷起,无力地坐在长椅上。
唐婵走的时候,母女俩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提起这件事。唐妈没有阻止,唐婵到凌晨四点多的时候,蹑手蹑脚地给唐妈掖了掖被子,而后拉着行李箱出发。
她想自己寻找答案,她要尽量保证自己不受伤,不让妈妈担心。
唐婵走后的第二天晚上,唐晋鹏家里灯火通明。
好几个化妆师在唐琳脸上抹画,而唐晋鹏竟站在一旁监督,“弄仔细点。”
唐琳倒是漫不经心,闲聊道:“爸,你听说了吗?唐婵竟然回国家队了,你不是说她的腿不行了吗?”
唐晋鹏对这件事丝毫不感兴趣,摆摆手,说道:“管她做什么,你大伯不在,她们母女俩能成什么气候?现在主要目标是沈总。”
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现在多少人盯着唐域这块肥肉接近他?你能不能争点气。”
“我努力了啊。”唐琳委屈道:“您又不是不知道,上回给人家递帖子,别说来了,收都不收。”
沈昱珩家财万贯,长相出挑,唐琳也羡慕唐婵之前嫁给过他,谁不想要一个这样的老公。
现在他已经和唐婵离婚,听说唐婵也出国训练了,机会就在眼前。
唐晋鹏揉揉眉心,“好了,今晚的慈善晚宴沈总一定会到,你好好表现。”
马卡慈善晚宴每年都要举办一次的,请来的都是各行业知名人士。
夜晚,永安街的霓虹灯璀璨明亮,高架立交桥上川流不息,沈昱珩坐在车上听秘书汇报工作。
自从唐婵走后,张秘书明显感觉到沈昱珩恢复到原来那个模样,脸色少有晴霁,除了回家照看过两次大锤,剩下时间都在工作。
汇报完今天的工作,张秘书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沈总,夫人他们在加国的住宿已经安排好了全部升级。”
提到唐婵,沈昱珩脸色稍缓,“她不喜欢吃国外的菜,华国的厨师安排好了吗?”
张秘书点头,“已经安排妥当了。”
他补充道:“还有上回钟医生推荐的加国心理医师也在联系,差不多谈妥了,可以随时让夫人接受治疗。”
沈昱珩点头,看了一眼时间,“她还有一小时就到了。”
张秘书:“是的。”
眉头紧锁,沈昱珩满脸不耐,“掉头回新阳小区,晚宴一小时完不了,不去了。”
“沈总,我们答应了人家……”张秘书偷偷擦汗。
看到沈昱珩冰冷的眼神,张秘书默默闭嘴,而后说道:“今天会拍卖一颗粉钻,夫人不是喜欢这个颜色吗?”
沈昱珩低声吩咐,“去看看。”
说完,他低头把手机铃声调到最高。
马卡慈善晚宴现场布置得极其华丽,所有用品无一不是最精致高端的。
最近凌昌总裁的事情闹得很大,外面的人不清楚缘由,但今天到场的业内人士了解情况,他们都知道唐域的沈昱珩绝不是善茬。
但当沈昱珩迈进宴会厅开始,每个人都笑脸相迎和他攀谈合作的事情,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商人的天性就是利益,趋利避害再正常不过。
沈昱珩应酬了几杯酒就不耐烦,起身到楼上的包厢休息。
包厢里的风格类似于中世纪西方复古装修,贴着褐色花纹的壁纸上挂着一个钟。
当时针与分针重合交叠在十二的时候,沈昱珩拿出手机,低头给唐婵发消息,“落地了吗?”
他盯着手机屏幕等待回复,却半天没有消息。
门外有人敲门,沈昱珩淡淡地说道:“进来。”
唐琳身着酒红色礼服,袅袅婷婷地进来。她和唐婵是堂姐妹,长得却一点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