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珠略微着急的声音响起,她并不想要眼前母妃忧心。
“父王受上天眷顾,天生便与旁人不同——”
“据说,这样的人,更能庇佑子孙延绵,保家宅和顺,夫妻两举案齐眉。”
“所以……”
“这是母妃和宝珠的福气!”
顾宝珠声音越弱,想再看清楚些,连自己梦境中都不愿意多呆的母妃的面容,可整个人却仿佛,又回到漫无边际的整片黑暗。
“郡主,郡主!”
屋舍内,宋延沉眉守在榻前,看着顾宝珠仍旧苍白的唇不知何时蹙起的眉。
这神情,仿佛睡梦中经受这怎样难过的诀别。
少年守在旁,轻轻拍着女子脊背,一下又以下,难得温柔的力量带着安抚的味道儿。
顾宝珠觉得,自己耳边似乎传来极为遥远的,又模糊的声音。
她觉得有些熟悉,可似乎又忘记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
就在她睁大双眼,想要辨清楚那声音的来源时,突然间,那声音断线般消失。
顾宝珠眼前又来到梦境中的另外处场景。
恭亲王府,满眼的哀鸿素缟。
灵堂外的宾客,各个......
身着素衣前来王府吊唁。
白布裹着素衣,让这座王府失去平日的生机,也没有了女主人生前的温馨和有序。
顾宝珠愣愣看着王府内外,人来人往,神色怔怔。
这段时光,是她刻意回避,不愿回想的日子。
仿佛就从她母妃病死那天起,整个王府,连带着自己都不一样了。
她记得,那时候自己尚小,父王母妃感情甚笃。
因此,母亲丧事父王不愿意假手于人,便连日操劳安送母妃离开。
父王也因为那些日子操劳,整个人瘦若枯槁。
原本明明那样爱笑,爱带自己偷溜出去,看野猴子杂耍的人,仿若朝夕之间沉稳内敛很多。
可即便这样,即便那些日子再忙,每到傍晚,他便撂下手头事务,来她闺房陪她玩上遭。
安抚她失去母妃的恐慌不安。
记忆力,顾宝珠只记得。
身材高大的男子在昏暗摇曳的烛火中,常常忍着脾性坐在床头,给她读那些哄人开心的话本子,一直看着她彻底入睡。
有次她迷糊醒来时,便瞧见他父王,四肢窝在她床前的角落里,目光空洞瞧着她母妃的遗物。
察觉到她醒来,又收起寂寥、整理好满身情绪。
摸着她脑袋,笑着问她,可是作着什么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