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昌私底下请徐师长,挑濠河边上的馆子去吃饭看景。他们这种人来吃饭简直是个灾难,一拨人涌进来,把客人清一遍,一波呢要进厨房,里外检查一番,盯着厨师做菜,再一波来安了窃听,到隔壁去架机器录音。这次检查又尤为严格,把厨师要用的菜都重新去买了一轮——是沈文昌太紧张,一个人坐在包间里等徐师长又有些无聊,于是不断的派兵点将,企图分散一点自己的注意力。徐师长一进来,沈文昌立刻绷了起来,偏生徐师长还要点菜,要吩咐下去少放糖,多放辣子。
“我就喜欢个红油赤酱的,但是不能甜,我这人就讨厌吃甜的。”他笑着给自己倒酒:“你吃一顿饭,大张旗鼓的,简直是扰民,不怕小老百姓恨你?”
沈文昌心想:“我怕个屁!”开口却是:“怕,怕极了。他们已经恨我了。”
徐师长又道:“怎么带这么多人?”
“自己人,宁波上海跟我出来的。”
“这位呢?”徐师长指指守着门的小张。
“自己人里的自己人。”
“哦,小兄弟来喝杯酒?”徐师长翻个新碗,却被沈文昌一把扣住了手腕。他沉着一张脸怒对徐师长:“你别吊着我,有事快说!”
徐师长诧异而新奇:“我有什么事?我可什么事都没有啊?我要说什么?”
沈文昌一愣,心想也是,他是什么事情都不说,要先说的是自己。
他招来小张:“叫外面的兄弟子弹上膛。”
徐师长一听,拍着桌子笑骂:“操你妈的!你带这么多人,我倒是一个人溜达溜达来了,要动手你也不……”
“谁他妈想和你动手,我就想要是和你说不拢,直接蹦了你!”
“哦?!”徐师长惊讶:“我抢你老婆了还是睡你小情了?昨天还好好的……”
“你把那英国人给救了。”沈文昌低声说。
“这可和睡你老婆不一样。”徐师长立刻减了笑意,正了面色,却也不适合非常重视的模样,倒像是个学校教员,可有可无的训诱着学生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