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先生是谁?做什么工作?“沈文昌登时想到了邓月明。
“是谁?我可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唱戏剧的。”白珍笑道:“那个路先生也好笑,因为自己笔下的人物喜欢他,那要是那天恨了自己笔下的人,是不是也该恨他?我真是觉得这种感情不纯粹,那位先生不过是个路先生臆想人物的代替品。”
“哦……”沈文昌想了想:“白梅有没有说,为什么那位先生不答应?”他是怕白梅讲出了邓月明与他的关系。
“又不是路小姐,答应他做什么。”白珍好笑的说道。
“倒也是。”沈文昌笑道,搂着白珍,和她一同踩华尔兹的步伐。
他想:自己是该见见白梅,警告她一番,叫她不要提起邓月明?还是把白梅送到香港去:香港或许是不太好的,现在到处是日本人,国人地位很低,白梅肯定不愿意。她不愿意,就极有可能做出兔子咬人的动作来,真的把事情抖露了。警告也需要拿捏好分寸,太过压制她,大概又要有小姐脾气,闹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倒是没想过和邓月明断掉,也没想过一些一劳永逸的方法——是舍不得小情,却又认定自己与小情的感情不会长久。长久之法是不必要的。
“你在想什么?”白珍看着他的眼。他回过神,能立刻进入好丈夫的戏。他有些怀念的说:“想起以前追女人。”
“嗯?”白珍诧异。
“我想我一定追不到她,我无论是家世,学识,还是前途,都配不上她。所以只想对她好,这样哪天她和别人结婚了,也不会太快将我忘记。幸好,她后来和我结婚了。这是我的往事,请你听过就忘掉它。”
白珍笑着低下头,和邓月明一样的动作神情。
“我不要忘记它,我就要记得它!我还要把它告诉别人。”她非常的动容,几乎是想哭,于是把脸埋在沈文昌胸口蹭了蹭。她抬头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能与沈文昌继续分享秘密:“路先生写了剧本,想把剧本寄给那位先生,又不知道他住哪里,就往戏班子寄。寄了三次,都被退回来,只好第四次上门去。他剧本拿给人家看,人家不要看,中午还要回家。他就这么跟着人家出来,出来就碰到封锁。两个挤不上电车,两边的店也关了。哦哟那个时候,乌泱泱都是人,还是大雨,立刻就把人挤到街上去了。”白珍好笑。
“运气很不好嘛。”沈文昌笑道,心里却探出一只兽,张牙舞爪的咆哮着:“他和别人有了私交!”。他想起邓月明晚饭间谈起封锁,就要升起无名的火,邓月明的从容不迫,立刻成立一种刻意的表演,就为了把路晓笙藏起来!
“回去两个都生病了,那位先生还是重感冒。”白珍道。
“也算同患难,要病也是一起病了。”沈文昌不屑的笑着:“不知道是真拒绝了人家的追求,还是在唱欲擒故纵的戏。他们唱戏的……谁晓得。”
“随他们去,我们看看戏就好啦。”白珍停了舞步,颇为西式的耸了下肩膀。她及时的制止了自己的好奇心,当作是一种对自己西式教育的交代。沈文昌却在太太转身后立刻进了书房,往恒仁路打电话。打了两个没有接通。
“这么晚还要打电话,你也不怕扰人睡眠。“白珍端一小杯洋酒,靠在门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