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紫容生病的时候,他在床边支着脑袋守了他几晚,陆质没在这边过过夜。
他到的时候,紫容正在暖阁小榻上合眼靠着软枕,旁边的玉坠手捧一本话本,埋头给他轻声念,两个人都没发现大步进来的陆质。
“容容……”
陆质出声,玉坠才反应过来,赶忙下地跪下请安。陆质摆摆手,依然不错眼地盯着紫容打量。
紫容知道陆质刚才干什么去了,睁开眼对上他的眼神,把画本递给玉坠叫她出去,才慢慢起身挪到边上,抱住他说:“没有不舒服,好得很。”
陆质的脸色没有因此变好,反而绷得更紧,并两弯眉也皱着,回抱紫容的力气有些大。
他声音里透着虚弱,陆质听得心头发紧。
他不让紫容多动,把人抱在怀里箍着,神经质地拿手不断摸紫容的脸。隔一会儿就问会不会感觉难受,嘴里不断说着诸如“移栽的人动作很快,宫外也早就准备好了,且有严裕安一路盯着,不会有事。”的话。
“我知道呀。”紫容握住陆质的手,仰头看他:“我知道没事,殿下也不要担心。”
陆质的眼神落下来,像在看紫容,但又好像没在看。半晌,他低声道:“好,我不担心。”
紫容往他怀里缩,继续道:“真的,刚才我是被人整个儿刨起来了吧?我都没什么感觉。”
说着,他自己笑了起来。
要是真的没感觉就好了。
陆质嘱咐再多,起树的人再小心,可他们心里不知道那原是个成了精的,自己每个动作都关乎一条实实在在的人命,即便当它是个活物,也跟对待人相差甚远。
而且原身破土而出,对树灵来说是最伤筋动骨的折磨。要不是紫容事先知道,也愿意,落在别妖头上,可算是最大的一遭人祸。
人立危墙之下,必要在险中求稳。宫中情势瞬息万变,他们离了景福殿,将来谁都有可能是它的主人。要是那位恰好不喜欢紫玉兰呢?只是一个念头,就让陆质和紫容不寒而栗。
陆质抱着蜷起腿的紫容给轻轻的拍背,看他明显苍白的脸,和紧闭着在颤动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