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宛刚端起茶杯,就被晏回伸手夺了,还斜斜瞧了她一眼,意思是她不能喝茶。只听陛下说:“今日朕微服出宫,正巧碰上了这事,觉得有意思得很,来你府上瞧瞧热闹。”
季儒林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疲惫地抹了一把脸,按着早就想好的说辞开了口:“心儿脾气犟,非要给自己讨个公道。我与内子也愁得不行,到底不是亲生闺女,说不能说劝不能劝的,只能让她自己拿主意。”
他小心觑了觑晏回的神色,话里满是愧疚:“说来说去都是我的不是,昨晚上我喝了酒脑子一钝,就忘了客院还住着个姑娘了。老唐一向酒量不行,喝了酒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兴许……是把心儿当成了弟妹,这才犯下大错……”
话还没说完就瞧见贤妃娘娘怒目而视,季儒林愣是被个小姑娘瞪住了,讪讪把没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季大人慎言!”道己公公的语气严厉起来:“唐大人在朝为官多年,其人品性圣上再是清楚不过,如何会犯下这等错事?”
“这……”
“季大人,话得想清楚了再说。”道己轻喝一声,目中饱含深意,循循善诱道:“您刚从少卿之位升上来,尚有大好前途,可别走那歪路才是。”
季儒林一哆嗦,忙跪下说不敢,又战战兢兢问:“那陛下的意思是……”
晏回垂眸看着他,只摩挲着手上的龙纹扳指不说话,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看得人从头冷到脚。季儒林又是一哆嗦,强挤出一个笑来:“微臣明白了,这就将心儿送回家去。”
在季家只呆了很短的一会儿工夫,从进门到出门满打满算超不过两刻钟,唐宛宛还听陛下跟季大人聊了一会儿园林艺术。直到出了季家门上了马车,她仍是懵里懵懂的,不可置信地问:“这么大一件事就这样解决了?他不会再来找我家麻烦了?”
“这算什么大事?”晏回笑了笑:“这事儿不简单,可在朕面前,天底下也寻不出几件难事来。再说季家怎么敢闹大?他是想跟你家结亲的,又不是想结仇的,见好就收才是正理。”
唐宛宛越听越糊涂:“那他何苦来这么一遭啊?离间我爹娘感情,跟我爹多年情分也断了,还落了一通埋怨,这不是闲的嘛?”
晏回摇头:“这法子其实挺高明。你想想啊,你爹若是个心性不定的,瞧见一个年轻姑娘哭着喊着说自己被毁了清白,要拿剪刀戳心口了,寻常男人十有八九会动恻隐之心。季家顺水推舟地把人送过来,这叫什么?这叫成人之美。”
“只可惜季儒林算错了一点,想来他以为你家是你爹当家,收个姑娘纳个妾都是你爹拿主意,以为你爹松了口就什么都好说;却不知你娘才是家里主事的人,把你爹吃得死死的。”
唐宛宛拿指头戳戳他胸膛,酸溜溜地说:“陛下怎么这么懂呢?还成人之美?我都不知道这词儿还能这么用的。”
这话题有点危险,晏回心思一动,立马转到了别处去,贴在她耳畔低笑:“为何你娘那么厉害,你却没能学到一丝半点儿?”
唐宛宛斜睨他一眼,“我要是像我娘一样厉害,陛下就得被我吃得死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