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手法有很多,传递讣告,大多数非人都选择比较原始的方案。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生死的事儿就必须掂量仔细了,免得引死者愤懑怨恨。他曾经见过余三七收到过符篆,大晚上的,老道士一个人跪在后山,眼前略过那么点星火,眨眼功夫就烧成了一团火球,最后落下来的时候反而是张蜡黄粗糙的纸,上面用极秀丽的字体写了远去之人的道号与俗名。
老道士满脸萧瑟之意,左手压右手,重重的行了大礼,几乎要把头磕进潮湿的泥土中。
没见过谁家讣告是冲着活人发的,不怕损阴德遭报应么?
他捻着那个小黑点,轻飘飘的捏了两下,却忽然听见了晏轻的声音,“云南那边分支很多,有种巫女叫草鬼婆,以身饲蛊,是不能结婚生子的,一旦与人交媾,就会被养在身上的蛊虫反噬,最后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
他站在楼道拐角的角落中,被恰巧落下的黑暗遮住。
“这是只蛊虫。”
陆尧沉默半晌,‘哦’一声。
草鬼婆,之前领导嘴里提过这个词儿。
要是换成旁人,两方重压同时落下,再加上前不久那一通电话,免不了起点疑心。但是陆尧没有。垃圾领导在国安这么多年,分寸拿捏的刚好,高压政策下也让人生不出谋反的心来,这样直接把脸面扯破的事儿,他是干不出来的。
陆尧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在医院接到的那个电话。
——这两件事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晏轻抬起眼睛,略微有些不安,他的手指甚至在不自觉的抽动,然而陆尧陷入思索,没有察觉。蛊虫的焦黑尸体被他用透明的塑料小袋子装了起来,妥善保管,准备带到北京,让那边的人看一下。
他本来想想给领导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然而巫龄的东西刚好收拾完,已经要准备出发了,没办法,只能先送他。
巫龄走在傍晚,陆尧转身锁上门,尸体在楼梯上站了一排,巫龄蹲在门前,跟他睡了好多次的毯子讲了一会儿话,依依不舍的告了别,又去花坛底下跟娑罗说再见,转眼又看见兔兔……陆尧耐着性子等他跟目所能及的所有人都告完别,眼看着他又准备跟花坛聊一会儿,最后连拉带扯的,总算是把他带到了后山。
陆尧打开了通道入口。
说是走捷径,但是实际上掌握在陆尧手中的这条横跨距离不长,巫龄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慢吞吞的迈了一只脚进去。
陆尧把装了果冻的布袋塞他手里,又仔细的给他整理了一下旅行包,说:“慢点,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