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木木讷讷地想,人家要住就由得他住,怎么好意思赶人?管儿是在王婶家住惯了,成天有人往他手里塞把糖转着弯儿问他:「那苏家的大表哥娶亲了不曾?家里有几亩地?还是开店铺的?」
「没哪,没哪。说亲的快踏平门坎了,人家愣一个都没看上!
「几亩地?呵呵,什么叫几亩地呀?那说书的怎么说来着?他那叫家有良田千顷,千顷知道不?你当人家跟你家似的光种地呀?种地怎么能发财?
「他们家是开店的,卖皮草,皮草知道不?可不是你身上穿的老羊皮袄。人家做的是宫里头的皇后娘娘穿的,貂绒!通共才那么几件,皇上一件,太后一件,皇后一件,剩下的就几条围巾,那些个不得宠的哭哑了嗓子也摸不着!你说他做的是什么生意?」
小狐狸塞了一嘴糖满口胡吹。吹得旁人一愣一愣地,于是明儿个再塞一把糖接着问:「那他喜欢啥样的姑娘?你看看你迎香姐姐成不?」
只有篱落过得难熬,晚上缠着苏凡要篱清走。
苏凡为难地说:「他不是你哥么?」
篱落寻不着借口,低头往苏凡唇上啃。还想再进一步,就被苏凡推开了。小书生红着脸往里屋的门板上看,「别闹,家里有客人。」
兜头一盆冷水淋下来,激得篱落掀了被子跳下床,抬手就要往那门板上砸。
门在此时突然开了,篱清直直地站在跟前,「有事?」手心里寒光闪烁,正是捆仙索。
篱落抬起的手硬生生半途改道,折回来摸摸自己的鼻子,话也说得含糊:「那个……苏凡让我来问问你,那个……明天想吃什么菜?」
篱清对苏凡道:「苏先生客气了,这几天就很好,不敢劳先生费心。」转而教训篱落:「别成天尽想着吃,下山时我是怎么跟你说的?都忘了不成?」
白天,苏凡和管儿要去学堂。苏凡总担心着家里,怕他们两兄弟又生出什么事。
傍晚回家来看,果然,鸡都飞上了墙头,堂屋的墙上有多了些爪子印,篱清捧着茶盅喝茶看落日,而篱落则时不时地被捆了在地上跪着,似被施了什么法术,连张嘴都不能。
晚上脱了衣服察看,背脊上一条又一条交错的红印,伤口倒是不深,上了药再过两天就好了,连疤都不留,想是留了几分力的。
苏凡起先害怕,后来便也习惯了,只是依旧心疼:天底下哪有兄弟是这么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