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烟烟瞧着细柳的背影出了灶间,往右手一拐,一径绕到后面去了,便放下手中的抹布,悄没声儿地跟了过去。
灶房后头堆着一人多高的柴禾,柴堆和后院墙之间形成了一个仅能一人容身的畸角。背风,隐蔽,安静。细柳出了灶间就径直走进了那畸角里,显然是轻车熟路,不知已经去过了多少次。
曲烟烟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侧身贴在柴堆外边,透过柴禾的孔隙向内窥去,见细柳把手中那小小的香炉安置在后墙凸出的一块青砖上面,又从怀里摸出火镰火石,将三支香点着,拜了几拜,恭恭敬敬地插进炉中,继而双手合什,闭目祷告了几句,便虔诚地跪了下去。
她规规矩矩地伏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再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
“娘娘,您走了一个月了,在那边冷不冷?饿不饿?孤不孤单?婢子想给您烧点纸,可是,您知道宫里的规矩……婢子无能,实在弄不到,只能给您上几只素香了……”
她一边喃喃叨念着,一边探手入怀,抖抖索索地掏出一个手绢包来,一层又一层油纸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四块点心:玫瑰酥,桂花糕,茯苓饼,鸡油卷。小巧而精致,一看便是出自天乾宫御厨之手。
楚云萝生前最喜甜食,这几样点心尤其是她的心头好。
曲烟烟眼睁睁瞧着,缓缓抬起手按在了胸口上。微微颤抖的手指下面,胸腔中那颗温热的心正在勃勃跳动着。
果然,她听见细柳幽幽说道:“娘娘,昨儿是您的满月祭,他把我提了过去,巴巴地给了我这些东西,说您在世的时候最爱吃他天乾宫的点心了;还说咱们主仆一场,让我拿回来替他好生祭一祭您,说只有我的心最诚……呵,呵呵……哈哈哈……”
细柳忽然莫名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只笑得花枝乱颤,涕泪横流,笑到最后整个人都象发疟疾一样抖个不停。她明明是在笑着,可听者却忍不住浑身阵阵发冷。
曲烟烟愣了愣。
细柳口中的“他”,自然是明渊无疑,可是……她的语气为何那么异样,听起来怪怪的?
曲烟烟把脸紧紧贴在柴堆上,屏息静气地盯着里面那满面泪痕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