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也应该是历史学家考证史实的重点,否则他们就成了为尊者讳的曲笔儒生。
只可惜,一遇到这种皇家为了争权夺利而手足相残,败坏人伦道德之事,都用文言文的言简意赅给一笔带过,语焉不详。
这不免让人怀疑,文言文的作用大概不过就是方便顾左右而言他的遮掩。
之如作者所言的老皇帝驾崩,新皇帝终于熬出头,恣性其要成为说一不二,天下第一的雄君圣主,所以手舞足蹈,狂喜无度,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伤感老爹丧命的难过,反而纵欲过度,一命归天。
似这种史实,考诸稗官野史,还有清末之笔记体小说《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这种周树人所言近乎夸张鞭笞人性丑恶的巨著,所述多有,其情节之夸张,人性之残忍邪恶应该远过作者所叙述,毕竟作者半生所见到的无非就是魑魅魍魉,蛇虫鼠蚁,如此形容,难道那所谓的纵欲过度而丧命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么?
无论是那些宣付国史馆的孝子贤孙,烈女节妇之传记,还是忠臣奸贼之列传,其中所存疑者为多。
懒惰的修史者,许多不过拿一家之言,个人之记叙笔记,插叙其所编纂之史册,附会之堂皇巨著,至于前后左右的难以自圆其说,他们才没时间和眼光去检视。
如许敬宗做史官之时,因为与尉迟敬德沾亲带故,又加上尉迟敬德为开国武将之雄者,一向是野蛮粗俗,总是以我乃天子的忠臣功狗,汝等奈我何来对待同僚。
不错,他随高祖太宗从龙,的确功高不凡,只是其滥杀无辜,粗野欺侮同僚之事,以史家之中正,不能无视。
{}无弹窗统而言之,这情节读者们是不是很熟悉?这种味道的配方是不是有志于黑色幽默的编纂者,都在尽量借鉴其内核?
喜欢稗官野史中求史实,喜欢揣摩二十四史里语焉不详之情节,有疑古病的学子们,那些有志于钻研史册,意欲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要成一家之言的历史学者们,是不是要从中嗅出一点一滴的某种味道来?
你们以为作者的小说家言不足为训,你们或许以为作者不过是在附会什么同治小皇帝和宋光宗旧事,你们以为作者在编造不经的胡说八道。
其实你们错了,作者之所以不注明道姓,正因为这种事可能发生在历朝历代,只要有皇帝和太监共同存在的历史,这种看似荒唐的情节和场景都一直长生不死,长盛不衰的上演。
不要以为这是骗人的,当你认真查考之时,你就会无奈苦涩的发现,这一切除了秦汉晋唐宋元明清的改朝换代之外,它所指摘的事实的的确确没有什么变化。
历来要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儒生文士们,其卓荦大者,英才济济者,立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道义之士,习学孔孟经典之时,因为道德仁义的激励,因为成仁取义的道德高标在前,也都是虎虎生气,有某种当仁不让于师的果决。
当国事衰亡时候,他们亦有献身浩然正气,做邦国柱石,做国之栋梁忠臣纯臣的道义良知,如嵇康,如颜真卿,如段秀实,如文天祥,如左光斗,如史可法,如张煌言。
可是因为中夏文化中,太迷信食人之禄忠人之事的道德说教,自古而今,就很少出现如不信佛老不鸟孔孟的李卓吾那样高格的叛逆者。
就连那些所谓的造反者,什么刘邦项羽朱元璋之流,比起来古罗马时代的斯巴达克斯,也都缺少一种献坚守信仰,为自由而战的勇气和感染力,所以他们就算是造反成功,也不过是掀翻了旧时代的几片屋瓦,还要重新装修老房子,把旧家具清走,一切照旧不变,甚至连奴才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们本身造反不过是要替换原来的奴隶主的身份,并不存心要解放奴隶,甚而更要加重奴役的力度,要更加深奴役手段的研究,使其出神入化,使奴隶们乐得享用奴役,在做奴才之时,获得无上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