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很干净,因为具体琐碎事务到不了他这个层级。此时的他正在读书,而且带着一副低度的花镜。手边是一套简洁的盖碗儿,泡的是正宗的龙井。这些年来乌龙退热了兴普洱,普洱退热了兴黑茶,但这老头子从没追过这些时髦,至始至终就喜传统绿茶这一口儿。
看到韦嘉和钱夕惕来了,老头儿摘了花镜也把那书放在手边。钱夕惕瞟了一眼,觉得这干瘦的老头子有点装。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读什么韩非子,就算附庸风雅也该拿本佛经或道德经什么的才像回事。
不过话说出来就变了味儿:“二叔学问就是深。”
“学问不在书里头,当故事读。”魏云亭耷拉着眼皮咂了口茶,“我让嘉嘉转告你,了解一下你那小舅子的底儿,咋样了?”
“咋样儿了?”没定力的韦嘉当场忍不住了,掀起了衣衫露出大白腰,“看,那孙子抽的。还有钱夕惕,屁股都被抽得不敢坐下了。二叔,他回头可是我男人。这哪是抽他的腚,简直是抽我爹的脸啊。”
钱夕惕脸色微微一白,心道我倒是想让自己的腚能有这么金贵,但就怕你爹不认帐。
魏云亭其实不太在乎钱夕惕身上挨了多少鞭,倒是对韦嘉身上那一鞭很在意,但更在意的却是事情发生的环境。
“在哪儿打的,当时在场的都有谁?”
挨打时候的环境要是说出来,正常人肯定有点不好意思,但韦嘉从来没羞没臊毫不在意。
听了韦嘉的详细叙述,魏云亭干枯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乎能从中品出三味来。
韦嘉也觉得钱夕惕表现得不错,虽然看上去没品,但是很有效。她也很好奇,面对这种泼皮无赖的话,赵玄机又能怎样?会不会气急败坏?
当然不会,事实上能让赵玄机失去理智的事儿还真不多。比如他抽打钱夕惕的时候,眼神里面没有复仇的火焰也没有肆虐的快感,更没有失去理智般的发泄。
他只不过像是在认认真真做一件事,要把这件事做完美,就这样。甚至他可能把钱夕惕当成了一件艺术品,而皮带就是手中的刀,一刀一刀使作品臻于完美。
而这样的态度挺让韦嘉发怵,其实任何人都会发怵。她也了解钱夕惕的德性,知道这货能面对赵玄机这样的狠人还能把泼皮坚持到这时候,真是难为了他。
对,就是“狠人”二字最能形容现在的赵玄机。
就好像现在,赵玄机风平浪静的一句话,便又让韦嘉心头微微一寒。
面对钱夕惕的泼皮无赖,赵玄机照例一皮带,而后淡然说:“就是真杀了你,多多也不至于流落街头——你忘了家里还有老三和老四?其实你得庆幸今天回来的是我,要是换了那两个小子之中的任何一个,呵,你猜会怎样?”
说到这句的时候,赵玄机莫名其妙地看了韦嘉一眼,冷冷地仿佛看待一条死鱼。韦嘉心里头微微一颤,正不知道什么意思,赵玄机就转身离开了房间。只不过他带走了钱夕惕的手机,而且刚才还用这手机给钱夕惕和韦嘉拍了照片,录下了全过程。
韦嘉摸了摸身上被打的鞭痕,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在云水还有敢打我的人,王八蛋!回头告诉我爹,看他怎么收拾这孙子。”
钱夕惕对于这种事后狠没发表意见,因为心很乱。“其实,我觉得这混蛋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嘉嘉,咱们用房子和孩子要挟他,会不会把弓拉崩了?”
韦嘉沉闷了一会儿,穿了衣服带钱夕惕离开,直奔大德典当行。老爸韦世豪和魏二叔这个时间一般都在典当行,还是让他们这帮老家伙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