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逗鳄鱼,沈娴便望着对岸怔怔出神。
可能是小荷弄错了,小腿独自跑出太和宫要去追的人不是苏折。因为她始终没有等到苏折从对岸经过。
每日在对岸经过的人零星稀疏,除了上学下学的皇子公主,就只有偶尔几个宫人。
可小腿追的人若不是苏折,这宫里还有谁能让他如此喜欢呢?
正当沈娴准备放弃的时候,小腿突然很机灵地爬起来,又要往太和宫外跑。
沈娴手快地勾住他衣领,把他抱了起来。
小腿搂着沈娴的脖子,第一次清晰无误地指着对岸道:“娘,追。”
沈娴抬眼看去,透过几根芦苇,果真看见对岸正缓缓有人经过。
他身着官袍,约莫是从哪位皇子宫中出来,要回太学院需得从这里经过。
沈娴看不清他的脸,却能一眼认出他。他走得从容,举止间风清月白,除了苏折,还能有谁呢。
沈娴只能远远看他,不能出声叫他。他未曾在对岸停留,也未曾侧头过来看上一眼。
沈娴不知道,他是否有发现,她和小腿就在对面看着他呢。
她不知道,他的伤好得怎么样了,这么快就进宫来任职教学,会不会加重他身体的负担。
沈娴一直看着他走远。
小腿不依,开始奔着要下地去追。沈娴当然不会松手让他下地,他在沈娴怀里扭成了麻花状。
后来沈娴禁锢着小腿小小的身子,低头对他挑眉轻声道:“就那么喜欢他?别追了,以后娘把他捉来给你当爹就是。”
小腿似懂非懂,可是竟然也安静了下来。
小荷闲不住,有她在,沈娴在太和宫里也能知道不少外面的事。
小荷兴冲冲地跑来跟沈娴说:“公主,奴婢去问过了,好像那天那位大人,真的是太学院里的大学士。
这几日大皇子感染风寒了,可功课不能懈怠,大学士和其他两位太傅便轮番去大皇子宫里教学,所以才从对岸经过。
小公子可能真是天生好学的,竟追着最有才华的大学士不停。”
沈娴听来觉得好笑。
小荷道:“可能是好得差不多了吧,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也是听送皇子公主去学堂的其他宫女说的。”
小腿精力旺盛,一天要几人轮番守着他玩耍。
这日午后,小腿坐在太和宫前的湖边逗鳄鱼,不经意间抬头望向对岸,看见隐约有人影从对面经过。
小腿就爬起来,歪歪扭扭地跑到小木桥上去了。
小荷没太在意,以为他是看见哪位皇子或者公主在这附近玩耍,如早晨皇子公主们要去太学院读书时候一样,小腿总要多望上两眼。
小腿的眼力甚好,果真有人正从对岸那小道上走过。
周围都是素淡的雪景,衬得那抹身影冷冷清清。
锦色官袍,黑发袭肩,几缕发丝在空气里扬起过,依稀是那两袖清风的形容。
小腿脚下抹油,跑得异常的快,蹬蹬蹬地就跑过了小木桥。
他什么时候学会跑的不知道,之前走路都歪歪扭扭不甚稳当,眼下居然如此麻溜,只怕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木桥靠对岸那边有一个浅浅的下坡弧度,他一路跑下去都停不下来。
等到小荷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跑到对岸去了。
皇帝允许小腿到太和宫外面的花园去走动,因而侍卫眼瞅着小腿跑出来,一时愣了,不知该拦着还是不该拦着。
这一迟疑下,短小精悍的小腿就一路沿着那条路往前追。
前面走过松林的那抹背影对他来说如山般高大,不疾不徐。
小腿望着他,脚下就没停下来过。
后面小荷追上来了,气喘吁吁道:“小公子,快别跑了,不能离太和宫太远的……”
小腿固执地往前又跑了一段,脚下一绊,终于扑倒在了地上。
他抬起小脑袋,眼神湿漉漉地望着那快要消失在松林小道上的背影。
小腿张口“咿啊”了两声,好像在叫他停下。
小荷循着望去,一怔。这才发现前头常青松下原来还有一个人。
她顿时明白过来,小腿定是看见有人从太和宫对岸经过,叫他给瞧去了,所以就一路紧追不舍地跟了上来。
看那背影,约莫是哪一位得宫中主子召见的大臣。
因为他穿着一身官服,衣角上隐约是云鹤图案,一双黑履靴,无声地踩在雪地上。双手垂在袖中,依稀可显分明洁白,给人的感觉是整洁无暇,修长清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