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
书房的架子旁常备干净的水盆,以供贺相看书拿笔过后洗手所用。
眼下沈娴把她的双手泡进了水盆里,清水被染得微微红。
贺相这才变了变脸色,发现沈娴的手上尽是血,“这……”
沈娴淡然自若道:“相爷不必担心,这不是我的血。”
“那这是谁的血?”贺相张口就问。
沈娴悠悠道:“路上遇到一个酒鬼,不小心拿酒罐划伤了手臂,我顺手扶他一把的时候不慎沾上的。”
贺相没再多问,只道:“不知公主前来,有何要事?”
沈娴道:“你知道我为了谁来的。今日主审苏大人的人是你的儿子贺放,前些日秦如凉在大理寺便吃过他的苦头。”
贺相叹息一声,道:“有折子弹劾苏大人,谁也不知道折子是谁递的。况且这件事又是皇上亲下命令严审,贺放虽是主审,恐怕老臣也无法说服他网开一面,老臣爱莫能助啊。”
沈娴慢条斯理地用巾子拭干了手,淡淡道:“有人一心要他死,真要是能网开一面,还能有今天这样的场面吗?”
“那公主此番到底是何意呀?”
“我不避讳贺放是相爷的儿子,便实话实说了,他手段毒辣,惯会用屈打成招。之前秦如凉进大理寺,便被他打得内伤重创。而今苏大人在他手上,想来他更加不会留情。”
贺相看了看秦如凉,心中了然。
沈娴道:“贺放是主审,但他也只是大理寺少卿,他上头还有一位大理寺卿。如若贺放对苏大人严刑逼供,有大理寺卿出面,能让他收敛一点。我别无所求,只希望能靠相爷活络一下,请大理寺卿出面,使苏大人少受刑。”
大理寺卿与贺相同是老臣,如若由沈娴出面,大理寺卿考虑到利害关系不一定会帮她,甚至于连见也见不到。贺相又是当朝丞相,由他出面的话,事情定然会好办许多。
沈娴手一松,指上或多或少沾了些血迹。她随后溢出几下喘息,身体还没彻底复原,胸口有些喘不上来气,做这样的事难免吃力。
秦如凉方才本想帮她,可是她反应极快,先一步把秦如凉往边上推了推,使得秦如凉反倒没有机会插手。
秦如凉抿唇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忘记逞强吗?”
沈娴云淡风轻道:“你也没好全,我也没好全,谁来不是一样。总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能应付的,就自己应付。”
死胡同里一片死寂。黑衣杀手个个放轻了呼吸,手里的剑还淌着血。
方才还活生生的线人,眼下全都变成了死尸躺在地上。那为首的黑衣杀手,蒙面巾外面的一双鹰眼直直看向沈娴,方才不小心漏掉了一个线人,原以为会伤害到雇主,没想到却被她给处理掉了。
沈娴抬眼平淡地直视着他,道:“做事要做到底,把尸体处理干净,一丝血迹都不要留。”
这种靠杀人卖命的人,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驱使他们,才不会管这些刀下亡魂是什么身份。这种交易相当直接,在准确的时间,准确的地点,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想来比皇帝苦心培养一批大内高手要简单好使。
应雇主的要求,毁尸灭迹自然也是这些杀手的拿手好戏,不然不仅会给雇主带来麻烦,也可能会给自己惹上灾祸。
沈娴和秦如凉先行离开这死胡同,留下杀手迅速地处理尸体、清理现场。
她一边往前走,头顶像一层薄纱一样铺下惨淡的月色,今夜难得天晴。她一边想,以后可不能再和苏折在这死胡同里约会了。
这里死过人。
身后再无人阴魂不散地跟着她和秦如凉。两人便目的明确地朝贺府走去。
秦如凉沉声道:“沈娴,那些人虽不是大内高手,却也是大内的密探。而今你把他们全杀了,皇上迟早会发现。”
沈娴若无其事道:“他是迟早会发现这些人失踪了,可他永远不会知道他们为什么失踪不是吗?今晚的所有人,一个都没留下,也不可能会有活口跑回宫里向皇帝告密,说是我干的。”
“可这一批探子失踪了,皇上很快也会派下一批探子。”
“他派一批,我就杀一批。我想看看是他人多,还是我钱多。”沈娴幽幽道,“如不这样做,我无法去见朝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也救不了苏折。”